谢晚宁心头一喜,屏住呼吸,手上运起巧劲,准备无声无息地把门推开一条缝,先把她放进去表表诚意再说……
“吱呀——”门轴出细微的声响。
成了!谢晚宁心中一喜,猫着腰,贼头贼脑地就往里探。
她好像能看见屏风后,许淮沅那洁白的衣角……
“咚!”
门推开的一瞬间,头顶上似乎有什么动了动,谢晚宁一僵,瞬间觉得不好,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哗!”
突然有什么瞬间泼下,从头浇到脚,谢晚宁只觉得一股冰凉的液体兜头罩下,瞬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这水虽黑,却并不脏,还带着点淡淡的草木清气。
谢晚宁保持着那个弯腰探头、鬼鬼祟祟的姿势,僵在了门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她额前的碎、鼻尖、下巴,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迅浸透了她的衣衫,勾勒出狼狈的曲线。她甚至能感觉到一片小小的东西粘在了她的睫毛上。
她眨眨眼,细细的辨别了一番——
那白的好像是……白芷?
黑的是什么……看着像薄荷?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与此同时,屋内终于“咦”了一声,接着脚步声响起,有人转过屏风,浅笑盈盈又十分“惊讶”的看着她。
“娘子你……”将她那狼狈的模样收入眼底,许淮沅捏着手中的书掩唇而笑,“怎么弄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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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晚宁拳头捏得“嘎嘎”响。
混蛋!
许淮沅纯粹是个混蛋!
然而骂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她自己便很是不雅的打了个喷嚏。
“进来吧,我屋里有炭火,你可以顺便换一身衣服,”许淮沅转身,一边走一边开口。
“这儿野猫多,总是窜来窜去的,想进屋子,冬生怕它们打翻,所以把为我准备好的药浴,放高了些,没想到竟然让你淋了一身。”
谢晚宁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服,自知这样回去肯定会着凉,索性也不纠结,大步迈进屋子,目光一扫,就湿淋淋的直接往他那铺了狐毛的洁白毯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看许淮沅打开柜子,拿出一身干净的衣服。
当许淮沅捧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转过身,就见谢晚宁顶着一头湿漉漉、还沾着药渣的乱,像只被惹毛又淋了雨的野猫,傲然地昂着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房梁,仿佛在研究那上头的雕花有多名贵。
他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将那叠衣服轻轻放在她旁边的矮几上,声音温润依旧,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
“娘子今天是来参观我这屋顶的?”
谢晚宁被他一噎,收回目光,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下巴抬得更高。
“我那天爽了你的约,本来有点愧疚,想来道个歉的。现在……”
她抬手抹了一把顺着鬓角滑下来的水珠,指尖还粘着点黑乎乎的薄荷碎叶,动作带着点破罐破摔的粗鲁,“被你这从天而降的药汤一浇,浇得透心凉,那点愧疚也冲没了,只剩下满肚子火气,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
“哦?兴师问罪?”许淮沅挑了挑眉,仿佛听到了什么新鲜事,非但不恼,眼底那点笑意反而更深了些。他慢悠悠地踱到一旁,姿态优雅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过于苍白的侧脸,“娘子要问什么罪?”
“你还能不知道?”谢晚宁被他这副云淡风轻、还倒打一耙的无赖样儿气得差点跳起来,手指着他,“许淮沅你就是故意的!你心眼比那莲藕上的窟窿眼还多!”
许淮沅抿了口茶,没接她这茬,只是目光落在矮几那叠衣服上,轻轻点了点。
“湿衣裹身,易感风寒。娘子还是先换身干爽的吧,若真病倒了,这罪岂不是问不成了?”
谢晚宁这才气哼哼地低头去看那衣服。
料子是上好的素锦,触手温软,颜色一如许淮沅这个冷淡的性格,是清雅的月白色。
不过……这款式?
她狐疑地拎起一件抖开——窄袖收腰,裙幅轻盈,是女子的衣裙?
谢晚宁挑挑眉。
“哟,许大人这屋子里,怎么还备着女人的衣服?怎么,是早有相好的了?还是……”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许大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
许淮沅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缓缓放下杯子,抬眼迎上谢晚宁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的目光,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甚至带着点……受伤的落寞?
他沉默了片刻,方才那点刻意逗弄的轻松消失无踪,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疲惫的沙哑:“这衣服……原是那日,想邀娘子吃早饭时就备下的。想着娘子嫁入我家,操劳多日,还没有合宜的衣裳……”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虚空某处,仿佛在回忆那日的空等,语气越轻缓,却字字敲在谢晚宁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