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像入了一场大梦,鼻息沉沉,浑然不觉身边的人心急如焚。
池依依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回到床前。
她以手扶着床沿,慢慢坐了下来。
她凝视着陆停舟的脸,想起昨晚他神色如常,明明受了伤,还跟没事人似地到处行走。
她不禁暗恼,自己就不该由着他胡来,哪怕是绑也该把人绑在床上。
她抬手试了试陆停舟额头的温度,手背下的皮肤微凉,不像热。
她用另一只手试了试自己的。
正在比较,手腕忽地一紧,放在陆停舟额头那只手被抓住。
床上的男子睁开眼,冷冷看向她。
池依依与他四目相对,怔了下,随即大喜:“您醒了?”
陆停舟没应声。
他两眼紧紧锁住她,目光警惕而防备。
他的眼神令她感到违和,池依依皱眉:“陆少卿,您哪里不舒服?”
陆停舟定定看她半晌,眼底的冷淡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味不明的深思。
池依依越觉得奇怪,抽了抽自己的手:“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钳住她手腕的五指缓缓松开,陆停舟道:“池依依?”
“是我,”池依依应了声,关切地看着他,“您还好吗?”
陆停舟的目光探向她身后,用同样深究的眼神在屋里扫了一圈,回到她脸上。
“昨晚……我们成了亲?”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飘忽,像是不大确定。
池依依看看他的肩膀,想到他伤的是肩,不是脑袋,怀疑他被梦魇着了,柔声道:“是。”
陆停舟半撑起身,低下头,轻轻摇了摇,自语道:“不是。”
他的脑子有些混乱,但他知道他俩只是假成亲,这桩婚事不过是场交易。
池依依见他神情不对,赶紧把人扶住。
“您到底哪儿不舒服?段大侠已经请郎中去了,您再忍忍,千万别又睡了。”
“我怎么了?”陆停舟抬头看向她。
“您从昨晚睡到现在,小厮来叫您的时候,现您昏迷不醒,把大伙儿都吓坏了。”池依依扶着他靠在床头,“您要喝水吗?我去给您倒些水来。”
“不必。”陆停舟垂眼捏捏眉心,“我缓缓就好。”
池依依陪坐在床沿,看他闭上眼睛,又是一阵胆战心惊。
她唯恐他又一次一睡不醒,出声道:“是我不好,昨晚明知您有伤,还任由您跑来跑去。”
陆停舟睁开眼:“不关你的事。”
这话的语气多了些熟悉的味道,池依依心头一松:“您是不是太累了,所以才醒不过来?”
陆停舟眼下的样子不像有大碍,池依依听人说过,人过于劳累就会陷入沉睡,无论旁人怎么唤也唤不醒,除非他自己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