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八只手臂粗细的红蜡烛将室内照得透亮。书桌上摆着茶水点心。龙涎香的气味,弥漫满室,让人在午夜时分,仍旧透着一丝清明。
萧霁盛手里攥着一封密函,红烛照着他那因为兴奋而泛红的脸,好似喝多了一般。
窗外,夜色沉沉。忽而,书房的门开了,一个高挑的男子走进,他放下头上的风帽,正是司徒沈少钦。
“舅父可下到了,快请看。燕国信使已到。六月十五,他们便能陈兵雁门关。留王则良辰吉日,六月十八战,届时,梗在本王身上十八年的心腹大患,便将彻底消失!”
萧霁盛挑着眉,瞪了一下眼,两眼笑得弯弯,如同桃花一般灿烂。
沈少钦听闻,拿着密函的手也不由得微微抖,他等了四十多年,那一刻,真的要来了。
“好!恭喜王爷!如此甚好,待他的死讯传来,臣即刻进宫,奏请皇上立即下诏,立王爷您为太子!到时候,您荣登大宝的路上,再也没有绊脚石了!”
萧霁盛听闻,敛起笑意,抬了抬下巴,示意沈少钦看信。
沈少钦读完,抬起头,看向萧霁盛。
“王爷,可是有其他想法?”
萧霁盛扯了扯唇角,脸上的笑带着阴险,他举起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本王等那道诏书等得太久了。即便等到了,还要等他死!本王一刻也不想再等!”
萧霁盛激动起来,他咬着牙,声音带着狠厉与决绝,“六月十八,燕军直指雁门关,所有人的目光,将被边境吸引。而那一天,本王要登基!”
萧霁盛似笑非笑,咬牙切齿,兴奋之余带着一丝癫狂。
沈少钦张着的嘴,忘记闭合,他下唇轻颤,半晌才出声音。“王爷,是要逼宫?”
“怎么?舅父不敢?”萧霁盛挑眉。
沈少钦脸上涌起狂热,他急忙双膝跪地,双手抱拳,“王爷深谋远虑,那一日定将黄袍加身,臣,恭祝皇上一切顺利!”
“哈哈哈”书房内,萧霁盛癫狂的笑声,响彻王府上空。
后院杂役房中的十五忽而从木板床上坐起,她轻挑嘴角,眼角带着一丝狠厉,喉咙里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丧钟响了。”
书房内,萧霁盛和沈少钦二人逐渐找回理智。
沈少钦拱手,“王爷,逼宫之事,还要再准备一下。如今,皇宫内的御前侍卫,是我们的人,皇宫外的八万监门卫,也是我们的人。如果起事,监门卫护好城门,阻止外来救兵,御前侍卫在内部接应好,冲开守着宫门的羽林军,胜算很大!”
萧霁盛抬眸,“本王要的是万无一失,不是胜算很大!若羽林军是绊脚石,拔了便是!”
沈少钦思量片刻,拱手道:
“王爷英明!羽林军便交给阿枫。他曾在羽林军担任副指挥使,旧部颇多,这几日收编羽林军,也算不得难事。”
“好!”
翌日,六月初六。
“嘿哈”
“杀啊——杀啊——“
羽林军大本营校场,兵士们一个个正在操练着。校场之外,长孙贞烈负手缓缓踱步。其身侧,羽林军的副指挥使林峰相伴而行,正指着校场中的训练,介绍着情况。他身后,还有一个高大的少年,正是此前矮小羸弱的毛豆。如今,他身量高大魁梧,俨然一副铮铮铁骨。
长孙贞烈停下脚步,他看向林峰,张口道,“林副指挥使,你是太子殿下钦点的守将,你可知为何?”
林峰一愣,被长孙贞烈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
“我来,其实并不是奉圣上之命,抽检你们的日常练兵。实则是想和你说说话。”长孙贞烈语气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