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禾略略警惕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他恢复了神情,方缓缓向她解释:
“我少时在宫中长大,见惯了嫔妃争宠,尔虞我诈,当初有人嫉妒我母妃得宠,设计伤了她的脸颊,母妃后来便是用此膏,才得以恢复容貌,因而记忆犹新。”
“原来如此。”
寒暄几句后,顾清禾察觉到不远处有飒飒异响,唯恐有人来寻,匆匆向他告辞。
毕竟,她现在被澹无辞盯得极紧,稍有不慎,都是无尽折磨。
临走时,男子突然唤住了她,对她说:
“日后,若娘娘有什么需要之物,可派人出宫到朱雀街淮月楼寻我采买。”
他低头补充道,“让娘娘见笑了,淮月楼是我的私产,在郢京时我几乎都在那儿。”
此话的暗示不言而喻。
他在那里。他有事想与她商议。
只是,自己重重枷锁,如何才能获得出宫的机会呢?
顾清禾微微一怔,还是“嗯”了一声,快步离去。
待她走后,行过处仍残留白檀梅香一缕。
澹沉玉慢慢抬起手,玩味地将大拇指腹在薄唇上一触。
今日搂住她腰肢时的一瞬,那种柔软与幽香,久久徘徊在他的心底。
这世间有很多种美人,他见过许多,却不曾见过这等绝色。
可这样的尤物,居然被皇兄折磨到了需要用那烈药平复疤痕的地步。
他闭目,脑海中皆是皇兄野兽般的行径,在折磨着她月亮般的身体。
“不该,不该。”澹沉玉摇头轻笑。
他是父王和母后膝下唯一嫡子,澹无辞只是庶妃所生,世子之位本来该是他的。
许多年前,年幼的他曾在一场刺杀中替澹无辞挡了致命一剑,九死一生后捡回来一条命。
也因之伤了身体,文不成武不就,才将世子之位拱手让给了澹无辞。
因此,澹无辞欠他一条命。
先北凉王曾在临终前,让澹无辞发毒誓,将来无论澹沉玉做错什么事,只要威胁不到社稷江山,都要无条件原谅这个同胞弟弟。
澹无辞答应了,也在父王榻前立下了誓言。如若有违,必众叛亲离,终生得不到所爱,日日夜夜承受锥心之痛。
所以,既然得不到天下,澹沉玉便放肆不羁,抒发心中的郁结,反正这世上无人敢约束。
他时年弱冠,平生雅好诗书美人,玩世不恭。
不过,他最喜欢做的事,还是抢皇兄的东西。
皇位既然已经让给他了,这美人嘛。
便让给自己好了。
…
景阳宫内,萧锦意烦恼地揉着眉头,“啪”的一掌拍在桌案上,茶杯盖碗都被震得作响,神情有些激动。
“为何锦王会突然过来?可恶,原本那小贱蹄子都已经掉下台子去了!”
素璃低声道:“是啊,奴婢也没想到,锦王殿下凯旋,明明说是称病安养,竟然悄悄躲在了乐师里面。”
澹沉玉……
萧锦意咬牙念紧了这个名字,不禁想起,从前待字闺中时,自己父亲曾欲与他修好,拉拢锦王,谁知得了好一顿侮辱。
他最是孤傲清高,在诸王里出名,倒与那贱人的性子像是一挂的!
“罢了,陛下已吩咐人彻查,都弄干净了吗?”她扶额,深觉烦闷。
“奴婢已经找了工部的奴才顶罪,定不会牵扯到景阳宫,娘娘放心。”素璃忙应道。
萧相的实力给萧锦意在后宫中极强的后盾,做起宫闱秘事来更是得心应手,总有人会帮她处理得不留痕迹。
“还有,上次给那贱人上的针刑,她可有传太医取出?”
“回娘娘,昭华殿的紫儿前日禀报过了,她不曾召太医,也未取出过。”
萧锦意神态是始放松了下来,嘴角噙起一抹骇人的笑意。
看来,拿捏着柳云景这个把柄,她果真很是听话。
柳家上下至今仍在父亲大人的掌控之中,如圈中羔羊,随时可以宰割。
这十根纤纤银针在她体内……犹似无声的隐患。
不仅会让她日日锥心刺骨,更能让顾清禾在不出几年内暴毙!
到时候,待她生下嫡长子,这北凉后廷就再无人是她萧锦意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