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那不就是郭锐。上次文逸把他打成那样,他还敢来?
碧好放下绣绷,起身道:“我去去就回来,你们不用跟着。”
听风亭内,郭锐像上次一样扮出大爷款,跷着二郎腿饮茶,不同的是,他这次面对碧好不再是那副谄媚讨好样,而是面带嚣张狂妄,以及不屑。
“这不是我那雇人来打我的表妹吗?”郭锐晃着茶杯,悠哉悠哉道。
碧好此刻只恼门房的怎那么随意,就把他给放进来了?即使她得宠,她的亲戚来了,起码也要问问她想不想见。
譬如眼前这个,就是极不想见的。
当下也不跟他客气,碧好硬邦邦地说:“有何贵干,无事不要再来,这儿不是我的地盘。”
“呵!”郭锐恼了起来,撇下茶杯站起来道,“好你个林碧好,你居然敢耍我,还叫人来打我,你知道我受了……”
没等他说完,碧好道:“来人——”
“等等,等等,”郭锐见前面不远就是一干带刀的侍卫,忽而不敢大声说话造次了,他卖关子道,“罢了,你找人打我的事,改日再算,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
告诉什么?碧好眼神锐利地瞪过去。
郭锐咧嘴用力一笑,“我知道你的秘密!”
“什么秘密?”
“你和范公子秘密的事!”
碧好心口倏地狂跳一阵。
若说不诧异,不心慌,那便是假的。她心里焦灼不安,脸上也浮现出了些慌乱。
他怎么知道范公子?更可恶,范公子会把这些事告诉他?
然郭锐见到她的反应,更确定了自己心中此番前来的目标,淫笑道:“表妹不要怕嘛,那范公子与我乃萍水相逢,一见如故,我们平日里聊得可好了,话题也可多了,当然,少不了你和他的那段风月往事。——范郎,古诗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我身在皇都,不知故乡的月是否明,但只愿,君家中的月亮也像我家的一样明亮。”
他堂而皇之地读起了碧好曾写给范公子的信。
信中口吻熟稔,无疑是少年少女往来通信,且不止一回两回。
是,碧好出阁前,确实和范公子有来往。
这信也确实是她亲笔所写,但那时,是她年少无知,被范公子人畜无害的长相与那所谓的才华所蒙骗。
如今她怎可能留恋他?怎可能还犯傻?
碧好强装镇定,低喝道:“闭嘴,你敢诽谤我,当心我让世子爷把你抓起来关进大牢!”
郭锐却越发沾沾自喜了,绕着她转了一圈,“抓我?那也得讲究证据啊,我犯了什么法?倒是你这位世子府的林姨娘,居然在成为人妇后还跟外男通信!你说你的世子爷知道后,还敢要你吗?”
。。。
文逸才从琉璃楼那掘地三尺的搜捕行动中偷溜回来,骑马赶了一额的汗,生怕被人看见他进了荔园。
——那样岂不坐实了他跟李漠住在一起,穿同一条裤子?
弓才英那家伙真是不好惹的,一天到晚黑着副脸,就像当年师父身边抓出勤的黑面道士,凶神恶煞。最关键还是只摆臭脸,不说话,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秘密的事情,抑或是不是想着上哪儿把兔崽子给宰了?
故文兔崽子偷懒溜走了。
文逸用手绢抹着汗,大步流星往荔园走进来,一边吩咐随行小厮:“渴死了,有什么好喝的都弄来,还有,准备沐浴水,老子一身汗……”
“好嘞,好嘞,爷您走慢点,看这一额汗。”小厮道。
走过听风亭,小厮发现林姨娘在上边,遂扯了扯文逸的衣袖,“爷,您看,那是不是林姨娘在上边跟人吵架?”
文逸定住,眯起眼睛望过去。
嘿,果然,萝卜似白软的小娘子站在阴凉处,正气鼓鼓地跟一个人说话。再看那人,岂不是他上次才打过的流氓!
好极了,正愁有火没处发泄。文逸甩着袖子,大摇大摆走过去,到了,停下,一脚踏在亭子栏杆的雕花装饰上,张扬着官靴上的白厚靴底。
“青天白日的,做什么?”他甚是威严道。
那郭锐只见上一回貌若桃花的美男子,竟摇身一变,成了朝廷官员……还有他那宽大的袖口,谁曾想那里头竟有两条蛇!
狼狈的记忆被勾起,郭锐顿时魂飞魄散,转过身就想抱头鼠窜。刹那间,文逸凌空一个跟斗,腾地自郭锐头顶翻过,颀长身影哗一声竖在前方,华丽丽地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这美男子还会武功?!郭锐吓得双腿哆嗦,连忙哭丧道:“大人,且放小人走吧!”
一旁的碧好也没料到文逸会有这样厉害的一面,不禁在心里“哇”了一声。再看郭锐那猥琐样,果然,恶人是需要更恶的人来治的。
碧好提着裙摆走到文逸身后,佯装惊恐道:“文大人,他来勒索我,跟我要钱。”
文逸鼻孔喷气,气势道:“勒索?要钱?你跟谁要钱!”
“这,这……”郭锐半蹲着怯弱道,“这不是还没要成嘛。那我走,我走,我不要了!”
文逸伸臂,宽大的袖子扬了扬,挡住他,故作威严地从牙缝中逐字蹦道:“若下次还敢来?”
郭锐恐惧地直直盯着他的袖口,抬手狂作揖道:“不敢了,不敢了,大爷饶我,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