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镜眉头微蹙,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水绿色衫子的丫鬟正追着一个身材粗壮、跑得跌跌撞撞的小厮。
那小厮手里似乎攥着个什么东西,闷头朝他这个方向跑来。
丫鬟追得很紧,几步就赶了上去,伸手去抓那小厮的胳膊。
“你还跑!”画意娇叱一声,脚下似乎灵活地一绊,同时伸手去夺荷包。
她刻意使出了点跟护院学来的粗浅擒拿架势,动作看起来颇有章法,一拉一拽将阿宝扯了一个踉跄。
阿宝牢牢记着他是在和画意做游戏,当即顺势就把荷包往地上一扔,嘴里含糊地嚷了句“还你还你”然后快步跑走了。
画意夺回荷包假装松了口气,这才仿佛刚现竹亭里的裴明镜。
她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惊慌和不好意思的神情,连忙退后两步朝着裴明镜的方向福了福身:“奴婢惊扰国公爷了。那、那小厮他抢奴婢的荷包。”
裴明镜看着她的脸,眉头微微蹙起。
他扫过她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开口道:“你会武?”
画意心下一喜,几乎要按捺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成了!
国公爷果然注意到了她,还主动问起她会武的事。
这和老夫人说过的国公爷与夫人初遇的情节多么相似。
她努力压下雀跃微微垂,做出恭敬又带着点小得意的模样,脆生生地回答:“回国公爷,奴婢确实跟着护卫学过几招。”
“你是哪处的丫鬟?叫什么名字?”裴明镜又问。
画意高高兴兴地回道:“奴婢画意,是在老夫人院里伺候的。”
太好了。
国公爷果然注意到她了。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去老夫人那把她要走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带回京城国公府母凭子贵的前景。
只听裴明镜又道:“那个抢你荷包的小厮,叫什么?在哪处当差?”
她没想到裴明镜会忽然问起阿宝。
难不成国公爷是想替她主持公道?
可阿宝脑子不灵光,若是被国公爷逼得说出了真相,那可就完蛋了。
她赶忙道:“回国公爷,那是厨房的帮佣阿宝。”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道:“阿宝脑子有些不太灵光,许是见奴婢的荷包颜色鲜亮,一时糊涂才抢了。更何况,他的祖父当初救过老太爷,这事就算了。”
画意绞尽脑汁想让裴明镜不要追究阿宝。
没想到,裴明镜却冷冷开口:“既是在府里当差,脑子再不灵光也该知道规矩。抢夺他人财物,无论价值几何皆是犯禁。你既会武,逮住了他为何不立刻扭送去管事嬷嬷处依规处置,反而任由他跑了?”
“奴婢、奴婢……”画意被问得语塞,脸颊涨红,方才心底生出的窃喜荡然无存,只剩下被诘问的慌乱。
“奴婢想着荷包既已夺回,他又是个傻的,便不想多事。”她胡乱找了借口。
她偷偷打量着裴明镜的神情,现他脸上并没有她想象当中的“欣赏”和“惊艳”。
她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不想多事?”裴明镜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目光锐利地看向她。
“方才你呼喊抓贼时声势可不小。此刻却说‘不想多事’。既不想多事,又为何要弄出这般动静?”
画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国公爷的每一句话都像剥笋般将她那点小心思一层层剥开。
她嘴唇嚅嗫着,却不出像样的辩解。
裴明镜不再看她,转而扬声对不远处候着的长随道:“子平,去把那个叫阿宝的小厮带来。再去请老夫人院里的管事嬷嬷过来。”
“是,爷。”子平应声,立刻带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