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腰时,布料顺着动作自然展开,没有旧衣服的紧绷;踢腿时,裤脚扬起的弧度里,能清晰地看到力的轨迹。周砚教她“翻拦捶”,指尖碰到她的腰侧纠正角度时,她的脸还是红了,但这次,心跳里多了点踏实——她穿着他为“练功”挑的衣服,做着他教的拳,好像这才是该有的样子。
“这就对了。”周砚眼里的笑意比晨光还暖,“拳要穿在身上练,不是挂在衣柜里看的。”
社团收入越来越多,周砚果然多了练功服,给其他人的是批量订的亮色系,方便上镜;给梁盼娣的,却总藏着惊喜——有次是日本定制的竹节纹劲装,布料里织着细竹纤维,透气又挺括;还有次是他托人从陈家沟带回来的土布练功服,染着草木灰的原色,针脚粗粝,却带着股老拳师的拙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每次收到新衣服,梁盼娣都会在清晨的练功房试穿。周砚站在对面看她练拳,偶尔指点两句,指尖碰到她的胳膊、腰侧时,她还是会脸红,但动作再没乱过,气沉得稳稳的,像知道该往哪里去。
有次练完拳,梁盼娣叠衣服时,现竹节纹劲装的口袋里塞着张纸条,是周砚的字迹:“下周日去后山,教你推手,真功夫得见真对手。”
后山是老拳师们练手的地方,都是些实打实练家子。梁盼娣捏着纸条,忽然觉得那些精心挑选的衣服,不是普通的礼物,是钥匙——打开一扇门,让她从“表演”走进“传承”,从“一个人练”走向“有人带、有人盼”的路。
她把深靛蓝的练功服挂在衣柜最显眼的地方,旁边是月白色的表演服,再旁边是竹节纹和土布的。它们像串起来的脚印,记录着周砚的用心,也刻着她的成长。
窗外,女生们还在讨论表演妆容,笑声飘进练功房,轻轻巧巧的。梁盼娣穿上深靛蓝的劲装,再次站定,起势时,气沉丹田,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稳得像山。
她知道,周师兄要的不是她穿多好的衣服,是要她带着那股劲,把拳练下去,练给晨光看、练给老拳谱看、练给那些真正懂拳的人看。
而她,打算这么做。
秋末的社团联展上,武术社的表演成了压轴。
周砚耍完双刀,收势时刀尖在地面轻点,溅起细小的尘土,掌声像潮水似的涌来。后台的女生们早等不及了,趁着他擦汗的空当,排着队似的往前凑。
“周师兄!”艺术系的女生举着封粉色信封,声音甜得腻,“这是我写的信,你一定要看!”
周砚刚接过,旁边又挤过来个穿白裙子的,手里捧着束向日葵:“师兄,我知道你喜欢清静,但我是真心的,哪怕做朋友也行啊!”
更胆大的直接站到他面前,仰着脸说:“周砚,我喜欢你,不是社团师妹对师兄的那种,是想跟你一起练拳、一起吃食堂的那种!”
后台闹哄哄的,像开了场小型告白会。梁盼娣抱着刚换下的靛蓝练功服,站在道具架后面,悄悄往外看。
周砚的拒绝干脆得像他出拳。
“抱歉,我现在只想把拳教好。”他把粉色信封还给女生,语气温和却没余地。
“向日葵很漂亮,但我养不好花。”他指着道具架上的剑,“社团的器械倒是缺人保养,你要是有空……”
最后那个直接告白的,他沉默了两秒,说:“练拳讲究‘心无旁骛’,我暂时没打算分神。”
没有拖泥带水,没有暧昧不清,像在拆解招式似的,三两下就把对方的心意挡了回去。
女生们或失落或羞赧地散开,有人经过道具架时,瞥见梁盼娣,撇撇嘴:“装什么清高,以为周师兄给你买几件衣服就有意思了?还不是一样被晾着。”
梁盼娣没说话,只是把练功服抱得更紧了。
她心里藏着个笃定的念头,像练缠丝拳时沉在丹田的气——周师兄拒绝她们,不是因为不想谈恋爱,是因为她们不是对的人。你看他对自己多不一样?会记着她的尺码,会托人从外地挑练功服,会在清晨的练功房单独教她最核心的招式,甚至会在她练错时,耐着性子说“别急,我再教你一遍”。
这些细节,是别人没有的。就像那件靛蓝劲装口袋里的纸条,只有她能看见;就像他教“推手”时,会先让她搭着自己的胳膊找劲,说“你的劲太刚,得学会借我的力”,那距离,近得能闻到他间的皂角香。
他只是太专注于拳,不擅长表达而已。梁盼娣总这么告诉自己。等他觉得时机到了,等她的拳再精进些,他总会说的。
冬天来的时候,社团的常驻表演定了下来,每周三次在景区古戏台。女生们忙着研究如何在戏台上摆姿势更上镜,周砚却把梁盼娣叫到练功房,搬来两个沙袋:“教你‘铁山靠’,这招能练背劲,戏台子地板滑,靠这招能稳住重心。”
他站在她身后,握着她的胳膊调整姿势:“肩要沉,肘要屈,靠出去时,劲从脚起,顺腿、腰、背,最后走肩——你看,这样才够劲。”
他的胸膛离她的后背只有半尺,说话时的热气落在她颈窝,梁盼娣的脸又红了,却强撑着没动。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的体温,甚至能猜到他此刻眉头微蹙的样子——他一定在认真琢磨怎么让她快点学会。
“学会这招,以后遇到突情况,靠一下就能站稳。”他松开手,退开半步,语气如常,“多练,下周检查。”
梁盼娣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心里那点期待又冒了出来。他教她这么实用的招式,是怕她在戏台出事吧?是关心她吧?
可日子一天天过,景区的表演办了一场又一场,梁盼娣的“铁山靠”练得能把沙袋靠得晃三晃,周砚给她挑的练功服换了一套又一套,从寒冬的加绒劲装,到开春的薄棉短打,每件都合得不能再合,却始终没等来那句她期待的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次表演结束,下起了小雨,梁盼娣抱着道具往回走,看见周砚撑着伞站在戏台边,白若溪站在他身边,正仰头跟他说着什么,侧脸在雨雾里显得很柔和。
她下意识停住脚步,看见周砚把伞往白若溪那边偏了偏,说了句“小心路滑”,然后转身朝自己走来,把伞递给她:“你的伞呢?”
“忘在后台了。”梁盼娣接过伞,指尖碰到他的,凉丝丝的。
“下次别这么马虎。”他没再多说,转身走进雨里,背影挺直得像株松。
梁盼娣撑着伞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又看了看白若溪离开的方向,心里那点笃定,第一次松动了。
他对自己好,对别人好像也不差。给她挑衣服,或许只是觉得她是个好苗子,不能埋没;单独教拳,或许只是想把缠丝拳传下去;拒绝别人的表白,或许真的只是想专心练拳,跟她是谁,一点关系都没有。
回到宿舍,她把那些练功服一件件摊开在床上。月白色的,靛蓝色的,竹节纹的,加绒的……每件都很别致,都合心意,可再好看,也只是练功服而已。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在玻璃上,嗒嗒的响。梁盼娣拿起那件最早的月白色练功服,指尖划过领口的银线,忽然笑了,带着点自嘲。
原来“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止物件,还有心意。是她自己把那些正常的关照,都染上了期待的颜色;是她自己在清晨的练功房里,把他的专注,误读成了别的意思。
第二天清晨,梁盼娣还是第一个到练功房。她穿上那件靛蓝劲装,踢腿、转腰、练“铁山靠”,动作稳得像山。
周砚进来时,她刚好靠完最后一下沙袋,转身看他,脸上没红,眼神也坦坦荡荡:“周师兄,‘铁山靠’我练熟了,今天教我什么?”
周砚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了,像往常一样:“教你‘披身捶’,这招……”
梁盼娣认真听着,没再想他的呼吸离得多近,没再猜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她只是想着,把拳练好,把他教的每一招都练进骨子里。
至于表白,等不等得到,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至少她还有拳,有这身合心意的练功服,有清晨练功房里,只属于她和他的晨光。这些,已经够好。
喜欢风水云雷电请大家收藏:dududu风水云雷电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