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练得越来越疯魔。天不亮去占练功房,是想赶在周砚来之前把动作顺熟,等他来了能多被指点两句;表演时总往他身边凑,是想离他近点,闻闻那股让人心安的皂角香;甚至故意把马步扎得晃悠,就为了等他走过来,扶一把她的胳膊,说句“稳住”。
有次练对练,她被师兄绊了个趔趄,眼看要摔,周砚伸手捞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旁边带了半步。“反应慢了点。”他松开手时,指尖擦过她的脉搏,“下次记着,对方出脚时,先看膝盖方向。”
梁盼娣低着头“嗯”了声,耳朵却红到烫。她知道自己练拳的初衷里,有一半是为了那沓能买参考书的零钱,可另一半,早被场中央那个光脚练拳的男生,悄悄占满了。
她后来在市收拾货架时,偶尔还会想起练功房的地板。想起周砚教她压腿时,替她垫在膝下的毛巾;想起他把自己的水杯递过来,说“你的水喝完了”;想起表演完一起在路边吃烤串,他把自己那串的瘦肉都挑给她,说“你太瘦,得多吃点”。
那些藏在“不用交钱”“教你动作”里的温柔,比任何报酬都让她觉得踏实。原来有些坚持,一开始是为了生存,后来却慢慢长出了别的模样——像她踢出去的腿,原本是为了不被欺负,后来却只想踢进某个人的眼里。
周砚的“帅”,是那种带着锐气的干净。不是刻意打理的精致,是晨光里练拳时,额角汗珠滚过下颌的利落;是教动作时,弯腰侧脸露出的清晰下颌线;是穿最简单的白t恤,袖口随意卷着,手里拎着两把木刀走过操场,引得路过的女生偷偷回头的那种——像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人,自带一层“旁人勿近”的气场,偏又笑起来眼尾会弯,显得格外亲和。
这股吸引力,在大二下学期彻底炸开了锅。
先是经管系的白若溪找过来。她穿香奈儿的套装裙,踩着细高跟走进练功房,鞋跟敲在打蜡的地板上,出“噔噔”的脆响,和社员们练功服的簌簌声格格不入。她手里拎着个印着ogo的纸袋,径直走到周砚面前,笑着递过去:“周师兄,我妈从国外带的护腕,说是专业级的,你试试?”
周砚正在擦刀,闻言抬头笑了笑:“谢谢,不用了,社里有统一的护具。”他指了指墙角的纸箱,里面是洗得白的旧护腕,“这些够用。”
白若溪也不尴尬,把纸袋往旁边的器械架上一放,径直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理了理卷:“我报个名,学什么好呢?师兄觉得我练剑怎么样?听说剑最显气质。”她说话时,眼角的余光总往周砚的方向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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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武术社的画风渐渐变了。
来的女生越来越多,穿的不是练功服,是限量款运动套装,脚上是最新款的运动鞋,背包上挂着各种潮牌挂件。她们来的时候,不是先热身,是先找角度对着周砚拍照,朋友圈配文“今天也是为师兄打ca的一天”;练扎马步时,三分钟不到就喊累,往旁边的休息区一坐,拿出进口零食分着吃,眼神却黏在周砚身上。
她们大多是家境优渥的富家小姐,进社根本不在乎“不交社费还钱”,有人甚至私下说“要是能让周师兄单独教,倒贴钱都行”。梁盼娣看着她们从包里掏出进口的运动饮料,看着她们围着周砚问“师兄你看我这个姿势对不对”,明明动作错得离谱,周砚耐心纠正时,她们却故意往他身边凑,梢扫过他的胳膊。
她把自己缩在练功房最角落的位置,继续练她的长拳。踢腿时更用力,拳头砸在沙袋上的声音更响,好像要把那些乱糟糟的心思,全砸进沙袋里。她的练功服洗得灰,袖口磨出了毛边,和那些光鲜亮丽的身影一比,像株不起眼的狗尾巴草。
白若溪是走得最近的那个。
她不像其他女生只敢远远看着,会拿着笔记本去找周砚“请教”,虽然问的问题和武术八竿子打不着——“师兄你觉得计算机系的研究生好考吗?”“你周末去图书馆吗?我知道有家咖啡馆的手冲特别好”。周砚每次都认真回答,偶尔会被她逗笑,笑的时候会抬手挠挠头,露出一点孩子气的憨。
有次社团出去表演,后台换衣服时,梁盼娣听见白若溪的朋友跟她说:“若溪,你直接跟周砚表白啊,你家条件这么好,他肯定……”
“急什么。”白若溪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他不是那种看重这些的人。你看他连我送的护腕都不用,说明得慢慢来。”
梁盼娣正系着练功服的腰带,闻言手指猛地一紧,腰带扣硌得腰侧生疼。她想起自己上次表演崴了脚,周砚从医务室拿来普通的红花油,蹲下来替她揉脚踝,说“这个比那些进口药膏管用”;想起他把表演赚的钱分给大家时,特意多塞给她两张,说“你上次说参考书贵,这个拿着”。
那些她偷偷记在心里的瞬间,在白若溪眼里,或许只是“慢慢来”的攻略步骤。
那天表演,梁盼娣被安排和周砚对练。她踢出去的腿带着股狠劲,比平时快了半拍,周砚愣了一下,迅抬臂格挡,掌心撞上她的脚背,低声问:“怎么了?气这么足?”
她没说话,收势时转身太快,差点撞到身后的器械架。周砚伸手扶了她一把,指尖碰到她的胳膊,带着点担忧:“是不是累了?要不先休息会儿。”
“不用。”梁盼娣挣开他的手,声音有点硬,“继续。”
她余光瞥见白若溪站在台下,正举着手机录像,嘴角噙着笑。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练拳的力道里,多了点说不清的东西——不是为了护具,不是为了那点补贴,是想证明点什么。证明她站在这里,不是靠谁的目光,是靠自己踢出去的腿、砸出去的拳,是靠每次早训第一个到场,把地板擦得亮的坚持。
表演结束后,白若溪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周砚手里的毛巾,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师兄刚才那个侧踢太帅了,我录下来了,你微信?”
周砚接过毛巾自己擦了擦:“不用了,我不怎么看这些。”他转头看向梁盼娣,“你刚才的冲拳很稳,比上次进步多了。”
梁盼娣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她低头看着自己磨出薄茧的手心,那是常年握器械留下的痕迹,不像白若溪的手,指甲涂着精致的裸粉色,保养得光洁细腻。
可她忽然觉得,这茧子挺好的。像她心里藏着的那些话,不用宣之于口,却实实在在地长在骨头上,带着自己挣来的底气。
远处,白若溪还在跟周砚说着什么,阳光落在她卷曲的梢上,闪着细碎的光。梁盼娣拎起自己的旧帆布包,转身往练功房走——她得赶在闭馆前,把今天的动作再顺一遍。
有些较量,不是靠谁更耀眼,是靠谁更能沉下心,把每个动作,练到骨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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