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此刻。
傅宴容抬起手覆上人后颈那片灼热,垂下眼感受了一下温度,没再说什么,只是很轻地问了一句现在能不能自己走。
宋临俞犹豫了一会儿,幅度很小地摇了下头,然后又不太好意思地点了下头。
下一秒,他感到身体一轻。
傅宴容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对于两个Alpha来说过于亲密的姿势让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但傅宴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对旁边宋临俞的那个Alpha女生说:“他刚分化易感期不太稳定,可以麻烦你等会儿帮他请个假吗?”
这位Alpha女同学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最讨厌装逼的Alpha话,十分轻柔地压低声音对傅宴容说:“学长放心吧,交给我没问题的。”
傅宴容冲她笑了笑,带着宋临俞走了。
“妈呀……”女生兴奋地拉着自己闺蜜的手感慨道:“你说我这么照着学能追到隔壁班的Omega妹妹吗!”
“简直是手拿把掐。”闺蜜语气深沉地回答:“你要是能1:1复刻刚刚那个笑,应该连隔壁的Alpha也能顺手泡了。”
“……唉!”
医务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临近午餐前的最后一节课下课,见一直没有人来,校医自作主张的提前了五分钟下班去午休,于是现在这里就成了一方私密的小空间,不会再有人来打扰。
宋临俞根据傅宴容放下自己后的指令,端端正正地在床沿坐好。他的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腰也挺直,看起来比上课还认真。
现在就这样耐心地看着傅宴容背对他翻找抑制剂和功效舒缓剂药瓶的背影,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医疗器械规律的滴答声。
“宋临俞。”
傅宴容突然叫他的名字。
宋临俞迅速地抬起下巴去看转过身来的傅宴容,睫毛在灯光投出一片细碎的阴影。他就像被老师点到名一样有求必应,马上接话道:“怎么了哥哥。”
傅宴容看他这幅样子,手里的动作停了一拍,片刻后才举了一下握着的针剂,问:“β型舒缓剂和你之前用的药有没有成分冲突?”
宋临俞分开唇瓣,喉结上下轻轻地滚动了几次,舌尖抵住齿列又缓缓退回,最后还是没能说出话,只得很艰难地摇了摇头。
虽然他清楚傅宴容已经知道自己之前偷偷使用推迟分化药剂的事情,但现在的情况是,他还没有想出让哥哥消气的对策,就又冲动地和辛毅对上,把自己的易感期硬生生拽了回来。
后颈的灼热把他整个人都快烧红,但他还是一言不发地曲起手指攥紧了床沿边柔软的织物,停顿了很久之后,才本能地叫出了那个称呼。
“哥哥。”
说这句话后他有些无措,连呼吸都开始变得紊乱。
宋临俞只能临时思考自己道歉的话语,但过量的高热会让Alpha变得易怒暴躁又敏感脆弱。
而面对傅宴容,宋临俞在本能上就不会产生怒意和不满,于是现在遗留给他的,就只有加倍的无助,和不知如何是好的惶恐。
他好像要哭了,琥珀色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湿润的雨,随即无声地滚落掉了一点晶莹的泪珠,又马上把过于明显的呼吸气声压了回去。
但还是被发现了。
傅宴容抬起手用指尖按住他烧红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轻轻地游走,把那一块软肉摩挲得更加滚烫。
“别动。”
傅宴容的声音很轻,是和以前一样的温柔。
宋临俞乖乖地伸出手,任由傅宴容将药液推入自己的静脉。冰凉的抑制剂与舒缓剂流入血管,稍微给他带来了一丝清明。
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有点不太好意思地眨了一下眼睛,想把眼泪带回去。
片刻后傅宴容松开手扔掉针管,却又突然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低声问:“知道我最生气什么吗?”
宋临俞睫毛轻颤,像一只眼泪汪汪的小狗一样,不知道自己现在应不应该接话。
他听见傅宴容叹了口气。
永远优秀,永远运筹帷幄,永远游刃有余的哥哥,此时正无奈地,有点苦恼地向他埋怨道:“不是瞒着我或者别的什么……只是为什么总要把我放在你自己前面?”
蓦地一瞬,宋临俞的心好像突然被水轻轻地洗过一样澄澈,而洗净后的温柔擦拭的动作,又不可避免地为心脏带来酥麻和酸痛。
“我——”
他想要开口,傅宴容却又用掌心拖住了他的脸,仔仔细细地上下晃动了一下。
漆色的瞳孔里视线温柔,安静的落在他身上。傅宴容清润的声音变得有些哑,听起来难得像撒娇。
“没有人教过我怎么当你的哥哥。”
他坦然地承认了自己其实有不太擅长的事,轻声说:“我有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过得最好。”
“但是,我希望以后你可以比现在更幸福一点。可以做到吗,宋临俞。”
宋临俞不想打断他的话,却又很着急给予回答,只能抬起手覆住他的手背,在傅宴容这句话落下的时候急切地抬起身去亲他的脸。
可是在真的吻到的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这无异于望梅止渴。只能难捱地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啜泣,随即甚至痛苦地把脸埋进了傅宴容怀里,整个人都应激似的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