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没注意,压根儿不知道那里是他们的重点管理地段。”孙伟平郁闷道,“那辆小三轮和车上的货,也要值三百来块,姑父,您能不能托人帮我打听一下?要是罚个一百来块,我也是可以出的,比车和货都没了划算。”
周剑问:“那些人认识你吗?”
“应该不认识,我也是第一次去那里。”
“我上次就跟你说了,出了事我可管不了你。”
“我也没被抓进去,只是扣下了车,他们要罚款。这几天我还是赚到了一些的,愿意认罚,不是托您帮我疏通疏通么。”
周梨听完来龙去脉,说:“就算开放经营了,有的地方也不会被允许摆摊,何况没有开放个体经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孙伟平叹道:“当时想的简单,觉得那里人多,做生意不就这样,哪里人多哪往扎。”
“你倒挺有生意头脑。”周梨笑着说。
孙伟平嘿嘿道:“这是基本的。”
周剑见状,严肃冷哼一声:“你还笑得出来。”
“姑父,要是你不方便出面,那我去找别人问问。”
“你要找谁?”
“找朋友打听打听。”
周梨突然说:“要不然,我帮你去问问?反正他们也不认识我。”
孙伟平惊喜道:“行啊,你好歹是大学生,会讲道理,就帮我问一声。”
周剑一听就否认:“你别管闲事,把你牵进去做什么?明天我值班,先联系一下那边的管委会。”
周梨:“……”
孙伟平听罢,直说:“行嘞,谢谢姑父。”
他起身要往屋外走,周梨忽地想起他跟李春燕的事,忍不住跟着走了出去:“我也去楼下。”
两人一起下楼,周梨问道:“你现在急着赚钱,是要娶媳妇儿啊?”
他说:“媳妇儿总得娶吧,但现在还没赚多少,好不容易开张,又被人缴了车。”
周梨:“所以是有对象了?”
孙伟平看着她,脸色莫名,想说是,但最后只说:“还在处呢,不好说出来,担心配不上人家。”
要说孙伟平这人,没有什么大毛病,心地是善良实在的,会来事儿,也很勤快,性情跟李春燕倒是很像。就是赚钱的
时机还没到。
周梨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你俩互相喜欢,处得来就成。赚钱的事也不用急在这一时,等行情好点儿,还怕赚不到么?”
孙伟平笑笑:“说的也是,但还是想早点儿赚到,不然也不好跟家人交差。”
几天后,周梨跟靳屿成打电话,聊起这件事。
靳屿成说:“真别说,他俩还挺般配,就是孙伟平目前还是个倒霉孩子。”
周梨笑道:“时运会变的嘛。”
他嗯了一声,又莫名叹了一叹。
挂掉电话,周梨皱皱眉。
新的一年,万象更新,但她总觉得此时的靳屿成有些愁-
靳屿成能不愁么?
说来说去,连队会解散,也跟他息息相关。
部队这两年在精简,他们团注定会有连队解散。偏偏这时候,他参与了民航局的改革调研,局里的领导有意向把他调过去,他一走,自然就要换新的连长,而与其换新的连长,不如就直接撤销了,这也是种常规操作。
起初他对调去民航局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周旋在各种领导中间,得是个人精才行,哪有在连里当老大来得舒坦,顶多听指导员念叨几句。
可是偶尔听那姑娘说几句大道理,又觉得推进民航改革是一件责任在肩,光明在前的事,总得有人来做。
况且她要出国,而他受于身份限制出不了国。
倘若民航早日脱离部队管理,不管她去哪个国家,他都能去看她。
这才是促使他接受的真正动力。
回连队后,靳屿成这些天都在给连里的战士们寻找好的合适的去处,自己带出来的兵,哪怕自己平时训斥过,或者觉得他能力欠缺,也不能随便把人扔去犄角旮旯,更不能让人欺负。
于是不厌其烦,一趟趟地去团部协商调整,团领导看到他都感觉头大。
好不容易全部落实下来,靳屿成坐在办公桌前,点了根烟,看着名单上的去向安排,吁了团烟雾。
小朱在门口喊了声报告,进来送报纸。
将报纸放在桌上,又小心地扫了眼桌上的名单,靳屿成也懒得遮掩,问道:“小朱,你是几岁入的伍?”
“报告连长,16岁。”
“16岁啊,今年多大?”
“满22了。”
靳屿成点头:“也是,刚升二期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