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的炉子晚上都会提进屋子里,窗户打开一角通个风,周梨直接舀了热水,准备洗脸泡脚。
周剑回来,开始盘问妹妹:“你们今天都去哪了?”
“就在外面吃了个饭,然后他带我去了他小时候住过的家属院。”她脱了鞋袜,准备洗脚。
周剑皱了一下眉:“那你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周梨低低说道。
她也说不清楚,感觉自己今天一晚上都像在梦游。
周剑是过来人,又是男人,还是搞宣传的,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便道:“既然是这样,你们先了解了解也成。这种事,我们也不好插手。”
周梨白白净净的脚丫子在水里交替搓着,没有吭声,咬了咬唇。
周剑没再多问,只催她洗了脚赶紧去睡觉。
“知道了。”周梨回应,“我还得去水房刷牙。”
牛肉面、饺子、红烧肉和铜锅涮肉……
这是一个很多人一年只能吃一两回肉的时代,他却请她吃了好多。
唉,这个男人……
周梨心烦意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来了暖气后,周梨迷迷糊糊感觉没这么冷了,身体也舒服了许多,一直赖床上不想起床。
一赖就赖到了八点。
有昨晚的涮肉打底,她也不饿。
侄女过来问:“姑姑你不起床吃早饭吗?我妈买了油条、豆浆,还有包子。”
周梨懒散道:“给我留点儿就行。”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躺过了。
最近这段日子,她像个陀螺般一直连续转个不停,全然忘了自己的初衷是打算做条躺平的咸鱼,躺到高考恢复。
她一开始的想法也很简单,随便考个什么大学都行,反正出来包分配,即便在没啥钱的单位里混着也是国家干部。
不知不觉,她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从身体到思想都和从前不再一样。
现在借病犯犯懒,多躺一会儿是一会儿。
闭目养神时,家里来了一个妇女,好像送了什么东西过来,客厅响起一阵喧哗。
周梨清楚听见那位妇女说:“都是小靳让我看着采买的,又托我送过来,说昨天害她发烧进了医院,过意不去。他一大清早就开车回连队了……”
“……”周梨在被窝里瞪大了眼睛,是保姆阿姨。
保姆阿姨问:“怎么不见小周呢?”
侄女说:“我姑姑还在睡觉。”
保姆阿姨压低了音量:“哟,还在发烧吗?”
嫂子回道:“没烧了,她这段时间也累着了,得多休息休息。”
“那就好,别打扰她,最近他们团都挺辛苦。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了啊。”
周梨挣扎着起床,裹了件军大衣走出来,看见桌上放着的瘦肉、鸡蛋、一罐麦乳精,以及网兜里的苹果、橙子,还有一袋饼干……她说不出话来。
嫂子说:“小靳也太会做人了吧,让人买了这么多东西送过来,他怎么说是他害你发烧的?”
周梨一言难尽,搓了一把脸:“他瞎说的。”
随后拿着牙刷,挤了点儿牙膏,去水房刷牙。
周剑离开时,吩咐孙玉梅:“我今天得去值班,你处理一下这些东西,这两天给她补补身体。”
孙玉梅满口答应下来。
周梨用热水洗脸时,孙玉梅给她泡了杯麦乳精,说喝这个比喝豆浆强。
又笑眯眯道:“你哥说是小靳送你上来的?”
周梨无奈地看着嫂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孙玉梅笑着点头,却一副准备吃瓜的神情:“我也没怎么想啊,男同志买点儿水果食品慰问一下生病的女同志,也没什么。”
周梨:“……”
“你中午想吃什么?”
周梨正在搽雪花膏,回道:“都行。”
孙玉梅:“你不是喜欢吃菠菜丸子么,我搓些肉丸子怎么样?”
周梨:“可以。”
回到桌前,搪瓷杯子里的麦乳精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奶香,三个小孩看了都很馋,周梨便道:“去拿杯子来,姑姑给你们一人泡一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