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尚安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初次见面的小舅子……
长身玉立,温润端方,与妻子有几分相似。
与姐姐重逢,泪撒衣襟,与他这个姐夫相见,行之有度,却疏离冷淡。
看来自己在岳家人心中,印象不是很好。
不过,管老太爷既把人送来,鉴于南边局势,一年半载这小舅子只怕走不了。他有的是时间扭转他对自己的印象。
“听说这一路不太平?”寒暄起来。
“确是不平静,一路遇流民不断,且我一家水土不服。眼瞧着就快到了,才过乐平县,离落风镇不到百里之距,妻儿又相继病倒,很是凶险。幸得姐姐命张管事送药过去,如今都好了。”
管方旸回话。
这事管月娆尚不知情,一听,急忙询问。
张良伺立在侧,正好把事情回了一遍,管月娆只道万幸。
要不是她起意让张良带人带药前去接应,如今还不知是何情形。万一有个好歹,她如何向祖父、父母亲交待。
立刻吩咐下人:“去把吴大夫请进府。”
让吴大夫给弟弟一家把把脉,有病治病,没病防身,她也好放心。
把翊儿搂在怀里,一脸心疼,“定是瘦了。”
翊儿乖乖坐在她怀里,不时看一看这个姑姑。家里有好多姑姑,可这个姑姑却是没见过的。
“翊儿吃点心。别处没有的,可好吃了。”
重午听说翊儿一路掉了不少肉,忙给翊儿递过来一块点心。
“谢谢小表哥”,翊儿细声细语地道谢,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抿,管月娆看着,一脸的宠溺。
这么小的孩子,冰天雪地的,走了数千里才到,万幸还活蹦乱跳的。
“快让人传饭,我们翊儿都饿了。”
很快下人就布置好了,饭桌上摆了满满当当的饭菜,散着诱人的香气。
“这,怎么还把锅子端上桌了?”
每个菜都带着火,用火热着,这是熟还是没熟?这北地的人吃饭这么奇怪?
管鸣善和几个族人在一旁作陪,闻言笑道:“北地冬天冷,饭菜经常从厨房端出来就冷透了,做熟后用这锅子乘着,餐盘下面用底座托着,底座里面置一钵装上少许炭火,可使之加热,如此饭菜便得以保温。”
管万里跟着几人点头,“这法子还是从世子妃这里传出去的。如今落风镇家家都用这种带底座可加热的餐具。”
稀奇,可真稀奇,这餐具还是头一次见。管方旸就近观察。
餐盘质地有陶瓷的,有铁的,有黄铜的,无一例外,都有一个底座。
底座周围掏了洞,中间置两三寸高的圆盘,里面装着烧得通红的木炭,有汁水的菜肴,还随着热气滋滋冒泡。
这热菜吃进去可不会冰着肚子。
重午一脸骄傲,舅舅只怕是没见过。
“这种锅具卖得可好了。原先我娘是想着能长长久久的用,让人用铁用黄铜制,只是造价贵,买的人少,后来我娘又让窑房那边烧出来这种陶瓷的。”
管方旸听了忍不住点头。他姐这脑瓜,从小就聪明。
这种陶瓷质地的,正好能深入寻常百姓家。
这陶瓷餐盘瞧着与底座像是一体的,嵌在底座上,但其实是能分开的。而底座前面开门,后面开窗,以便助燃,中间置一带柄的陶钵,里面装着烧红的木炭。
寸长的小柄从底座门口伸出来,等炭火燃尽,即可抓住这小柄把小钵取出来重新添上炭火。
着实是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