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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2章 暗巷烟花（第1页）

宋婉章听了秦薇的话，觉得甚为有理，便朗声道：“如此甚好，就以三日为限，凡在京之官员，皆可撰写陈述梁俊丢失火炮一事的奏折。三日之后，朕将综合所收到的奏折情形，再行定夺。今日暂且退朝罢！”

随着内侍一声高唱，退朝的钟声悠扬响起，众大臣纷纷起身，整理好朝服，按品级依次鱼贯而出。

梁俊则如丧考妣般，低垂着头，双肩微微垮塌，脚步沉重地缓缓步出大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而无力。

出了宫门，梁俊漫无目的地在临安大街上游荡。街市上叫卖声、车马声不绝于耳，一派繁华景象，却丝毫驱散不了他心中的烦闷。他踢着路边的石子，不知不觉间，走进了一条僻静的背街。

这条街道两旁，立着几间略显破旧的屋舍，墙皮斑驳，木门歪斜。屋前的石阶上，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倚门而立，髻上插着廉价的珠钗，脸上的脂粉厚得能看出堆砌的痕迹。

她们见到梁俊这般穿着体面却神色颓丧的男子走来，顿时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上。

这些女子虽有几分姿色，却难掩风尘气，终究是些庸脂俗粉。她们手中挥舞着绣着俗艳花纹的香帕，娇声娇气地喊着：“哟，这位大爷，瞧您这模样，像是个当官的呢！怎么一脸愁苦的样子呀？要不进来喝杯酒，解解闷儿？”

其中一个穿红着绿的女子更是大胆，竟伸手搭上了梁俊的肩膀，指尖带着劣质脂粉的香气，娇嗔地说道：“大爷，您就别愁啦！来嘛，进来坐坐，让奴家们好好陪陪您，保管您把烦心事都忘到九霄云外去。”

若是换作往日，以梁俊那好色的性子，恐怕早就被这几个女子的媚态勾走了魂，欣然入内，至少要去喝上几杯花酒，趁机在她们身上揩点油，逗弄一番。

然而今日，梁俊却全然没有这般兴致。他心中正为火炮丢失之事翻江倒海，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哪有心思去理会这些女子的虚情假意。

于是，他猛地一甩肩膀，没好气地挥了挥手，不耐烦地吼道：“都给老子让开！今日爷心里正烦着呢，没功夫陪你们瞎闹。改日再来光顾你们的生意！”

见梁俊动了怒，脸上满是戾气，那几个烟花女子这才悻悻地收了手，识趣地让开一条道，嘴里虽嘟囔着“什么人嘛”，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话说这女君当政，为何还会有女子做这种皮肉生意呢？

这件事情说来颇为复杂。先，宋婉章本身对于青楼这种场所，名义上是持禁制态度的，觉得有伤风化。

但现实是，若想合法经营，需办理官府的高价牌照——她本想通过抬高门槛，既能减少这类场所，又能增加财政收入，毕竟安木小朝廷南渡后财政一直吃紧，官营以及官府挂牌的青楼、窑子本就是重要进项，若是一刀切禁绝，无异于自断财路。

谁知道这般操作反而催生了更隐蔽的乱象。大家一看正规牌照价格高得离谱，索性不再办理场所牌照，转而随便租些背街的民宅，化整为零，让这些烟花女子直接站街拉客，成了难以监管的“暗娼”。

宋婉章得知后自然大怒，下令严查抓人，却收效甚微。

这些做皮肉生意的女子，往往是前脚被抓释放，后脚就重操旧业——总不能因为她们卖身，就直接将人处死，律法上并无此条，真要这么做，难免引民怨。

而且，并非所有这类女子都是被人逼良为娼。有些是家道中落，没了生计，不得已以此谋生；有些则是好吃懒做，不愿从事农耕或纺织等辛苦活计，觉得这行当来钱快。

更有一层原因在于，宋婉章身边的一些女官，私下里也希望有南风馆可去消遣。既然允许南风馆存在，若强行禁绝青楼，难免落得“双标”的话柄，难以服众。

再者，朝廷完全掌控的教坊司，本就是安置罪臣女眷之地，让她们学习乐舞，供官宴娱乐，虽与纯粹的皮肉生意有别，却也脱不开风月场的范畴。

若要禁绝民间的秦楼楚馆，那教坊司是否也要一并废除？

可是如果废除了，难道要将罪臣女眷也都配去干苦役？不过这好像有点浪费，那些娇滴滴的闺阁小姐和太太她们能干多少活？大概率没几天被累死了。

所以总有罪臣家属需要处置，教坊司便不得不继续存在。

如此一来，民间的风月场所便更难彻底禁绝——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这其中的牵扯，盘根错节，非一道政令便能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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