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和张彪的脸色也不好,王猛没忍住低声抱怨,“说的是号召天下勤王之师,可如今看来,就只有咱们和郭曦将军……”
只有几人在场,张彪也稍显放松,“各路人马各自为战,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一盘散沙,如何能合力彻底平叛?”
长安只会比他们更清楚眼下局势,此番不要说彻底平叛了,只怕连收复洛阳都希望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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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均田令和府兵制崩溃后,朝廷转而以募兵制为主要征军途径,边镇亦循此例,将士长期受本将统领,渐成私兵,拥兵自重之风再难遏制。
而玄宗更于天宝年间设立了边境节度使,放权于下,赋予了节度使对其管辖区域内的经略营田转运及盐牧诸权,真正让节度使掌握了地方的军政大权。
安禄山之所以敢悍然举兵,正因他身兼三镇节度使之职,手握大唐三分之一的边兵精锐,在这样的权柄诱惑下,他不反都不正常。
而今,虽然新帝于灵武即位,口号喊得震天响,说要号令天下之师平叛,但冷峻的现实却是真正能拿来与叛军决战的兵力,合计尚不及安史叛军之众。
新帝是仓促即位,所能倚仗的不过是北上途中收纳的残部,以及朔方能带出的几万边军,这便是平叛最初的本钱。
至于河西陇右的边军,虽素来精锐,却也要防备异族趁机犯边,是万万不敢全部东调的。
诏令虽下,可富庶的江淮地区无兵可出,只能提供钱粮,而部分中原藩镇则在叛军与朝廷之间摇摆,保存实力。
真正响应号召提兵前来勤王者,寥寥无几。
所谓天下之师,更多停留在檄文的纸面上。
因此当长安带着潼关军行进到河阳四十里外时,一直没见到有其余节度使率兵前来。
南阳节度使和颍川节度使说着要积极整军,向洛阳方向运动,却三拖四拖不兵。
河东节度使李临淮正率军与史思明在井陉关周旋,虽多次击退叛军,却因兵力分散,因此无法抽身驰援洛阳。
而淮西节度使驻守南阳,也被叛军将领牵制,自保尚且艰难,也是迟迟未能动身。
因此哪怕郭曦只带着五万精锐前来,新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反而是关怀有加。
新帝并没有亲至河阳,而是在灵武群臣“陛下万金之体,不宜轻涉险地”的劝谏下,放弃了亲临前线的意图,而是驻跸于河阳以西约三十里外的济源城。
此地相对安全,又可及时接收前线战报,象征天子坐镇后方,督师平叛。
彼时,长安已经在河阳驻扎完毕,崔其骏一甩袖子跑去了济源城,可新帝却并未给长安下令让其面圣,后者自然也不在意。
等到郭曦率军行至距河阳尚有数十里时,谨慎起见,先派副将快马前往济源城请示,询问自己是否需先行面圣。
不久副将就带回了新帝口谕,言说军情紧急,命其直接前往河阳整军备战,不必拘泥虚礼。
这道命令让郭曦略感意外,却也省去了觐见的繁琐。
他即刻下令全军加,直抵河阳唐军大营。
长安一早就收到了消息,待郭曦扎营安顿好后,主动到了辕门前和对方打招呼。
面对郭曦这样的将门虎子,长安自是心生敬意,但也没有任何谄媚之态,抱拳道:“郭将军,一路辛苦。”
郭曦看着一战成名的长安,一身玄甲,并无一丝骄矜之色,目光清亮的站在那里,无端给人一种渊渟岳峙之感。
“李将军,久仰大名。”郭曦回礼,心中那点由于长安的身世产生的微妙隔阂,在见到本人的瞬间便消散大半。
他自幼随父征战,最重真才实学,眼前之人能守住潼关,得太上皇和新帝同时关注,绝非侥幸下的虚名。
于是当夜,二人在帐中设下简单酒宴,互为接风。
没有太多闲杂人等,仅有几位核心将领作陪,酒过三巡,帐内气氛渐趋融洽。
王猛张彪等将领见郭曦毫无世家子的架子,言谈间皆是行军布阵之事,也渐渐放开。
而郭曦看潼关诸将的言谈,也都言之有物,双方渐谈渐欢,不知不觉就交流起对叛军战法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