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寒风里站着隔壁村的彩凤,脸蛋冻得通红,手里托着一双崭新的鞋垫。
“沈大哥,新、新年好!这是俺、俺自己纳的,送你的、新年礼。”
说着,她把鞋垫塞了过去。
只见那鞋的针脚密密麻麻,却有几处歪斜地跳了针。
沈钦君没接,“彩凤,不好意思,我有对象了,这鞋我不能收。”
可彩凤的手固执地举着,“你对象是外头的吧?俺娘说了,外头的人烫头,头卷得跟被牛舔过似的,过日子能踏实吗?”
听她这话,沈钦君哭笑不得。
若是明珠烫了头,不可能跟被牛舔过似的,绝对很时尚,很漂亮。
他又把鞋垫推回去,睁着眼瞎编:“我对象是杀猪的,力气大,一拳能捶倒一头猪。”
一句话,吓得彩凤眼睛瞪得溜圆,鞋垫“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而她,已经转身跑了。
沈钦君看她狼狈逃走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可他很快又笑不出来了。
吃完午饭后,沈烟君推着他爸的自行车出来擦拭。
隔壁冬梅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把夺过抹布,“沈大哥,这活计哪用你动手?”
说着,她便卖力地擦起了自行车,袖口在车链油污上蹭黑了一大圈。
“沈大哥,俺爸说,你有本事,就该找个体己人。俺……俺会疼人!”
沈钦君:……
他赶紧把抹布抢回来,“冬梅,我有对象的,她在大城市。”
“是在羊城吗?”
只听见冬梅语气酸溜溜的,“那地方,听说女妖精多得很,你小心叫人骗喽。”
沈钦君耐着性子,“骗我?我对象是杀猪的,一刀下去,骨头都能给劈开。”
冬梅手一抖,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话,扭头走了。
沈钦君拿着抹布,看着冬梅跑远的背影,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唉!这年过得,比自己在羊城火车站挤一天还累人。
他抬头望着自家的房顶,突然,他现有几片瓦松动了,像豁牙的老嘴。
于是,他搬来梯子爬上屋顶,低头专心对付那些松动的瓦片,而手指也沾满了陈年的黑灰。
突然,院墙外忽然响起尖尖脆脆的招呼声:“沈大哥,修屋顶呢?小心些呀。”
他循声望去,只见篱笆墙外,竟站着两个面生的姑娘,脸蛋冻得红扑扑的,踮着脚尖,仰头冲他笑。
那眼神,亮得灼人,分明又是两簇烧得正旺的小火苗。
沈钦君眉头不自觉跳了跳,心头一哆嗦,手指猛地一滑,一块碎瓦片从指间脱落,“噗嗤”一声,不偏不倚,砸进下面猪圈半冻的粪堆里。
而那黑黄粘稠的粪汤子瞬间应声飞溅,几点冰凉带着味儿的“东西”,精准地溅落在他那擦得锃亮的黑皮鞋上,以及脸颊和脖子处。
顿时,他僵在梯子上。
妈的!这大过年的,老子这算是沾了猪屎运吧。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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