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翎之:“六七分饱吧,怎么了,还有?”
谢姝妤笑而不语,弯腰从旁边又拎出一个木盒,小心翼翼打开盖,露出里面黢黑的一碗汤。
一股奇异的味道霎时在空气中飘散开来,令人的胃酸闻之起舞。
谢翎之:“……这什么?”
“中药,养生的。”谢姝妤把碗端到他跟前,眼睛亮晶晶地看他:“这是我特意找老中医要方子煎的,说是附近的政府领导还有企业高管都在喝,对身体贼好,贼滋补——你也快喝,正好溜溜缝儿。”
谢翎之:“………………”
谢翎之将椅子往前拖了拖,握住谢姝妤双手,垂沉吟良久,语重心长地对她道:
“——宝贝,我才22岁。”
“嗯,我知道啊。”谢姝妤不明所以,“咋了?”
“我这个年纪,”谢翎之琢磨了下措辞,说,“暂时还不需要这么滋补。”
“哎呀,这个不是等你病了虚了才需要喝的。”谢姝妤急道,“很多体弱多病的小孩子也经常喝中药,不是图治病,就是为了补气血,然后……那个……增强体质,提高免疫力。再说了,你现在不是还有点低烧咳嗽吗,喝这个总归也有帮助。”她费力回忆了一番老中医说的话,然后把碗又往谢翎之跟前殷切推了推,“反正你快喝,喝了又没坏处。”
“……”
谢翎之盯着那碗黑黢黢的汤。
让人没食欲到有点反胃了。
他又瞄一眼满脸期盼的谢姝妤。
……算了。
喝就喝吧。
小病初愈一场,确实是需要好好补补。
谢翎之端起药碗,一脸视死如归的烈士相,将汤药一饮而尽。
“呕——!”
收拾好空掉的饭碗药碗,谢姝妤就离开了谢翎之的办公室,下楼打车回学校。
——她大一那年考了驾照,但没买车,谢翎之有问过要不要给她买一辆,可谢姝妤虽然科一到科四全部一遍过,真正要自己上路的时候还是有些怂,再加上他们租的公寓停车位也不多,谢姝妤就暂时没买。
路过租住的公寓楼时,谢姝妤让司机停了下,下了车,从木盒里取出药碗,将上午煎药剩下的药渣倒进绿化带的泥土。
据说这样可以让生长的草木和路过的人带走病痛。
谢姝妤觉得这样做其实不太好,但这种迷信的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她信,病痛就可以被带走,别人不信,那他们就带不走,也不会被传染上病气——何尝不是一种双赢。她如此安慰自己道。
倒完药渣,谢姝妤转身准备返回车上,却见一对夫妻带着孩子恰好擦身而过。
那对夫妻看着蛮年轻的,3十左右的样子,母亲手里抱着刚满月的女儿,父亲手里牵着跑跑跳跳的儿子,时不时提起儿子的手臂带他起飞一跳。
一家子就这样其乐融融地从她身边经过,在欢快的笑声中,进了楼道。
谢姝妤站在他们身后,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道里。
许久。
她从兜里抽出纸巾,将绿化带里的药渣全部捡出来,放回碗中,然后回到计程车上。
谢翎之的低烧持续了两3天左右,终于彻底好转,他也总算有理由推拒掉了谢姝妤每日一送的中药。
没喝中药的第一天,谢翎之的心情阳光灿烂,下班后哼着歌转着钥匙上了车,一路开回公寓,打算把公文包放回家后再去学校陪谢姝妤一起上晚课。
他们租的公寓在一楼,门口附带一片不大不小的草地,现在长大了不少的小玉也栽在草地一角。自从工作以后谢翎之日渐忙碌,照料小玉的任务就由谢姝妤接了过去,如今小玉在谢翎之眼里已经可以被称为是他和谢姝妤一起养大的闺女。
谢翎之跨过草地,蹲下来,捏住小玉一片肥嫩的叶子,上下左右欣赏了一番长势,确定他和谢姝妤的闺女长得结实又茁壮,才满意站起身。
起身时,余光不经意扫见草地间一片黑乎乎的东西。
谢翎之顿住,过去瞧了眼。
——没瞧出那团黑乎乎的是什么东西,像泥巴或者肥料,但又有股腥苦难闻的味道。
即使风干了也还是很难闻。
跟他前几天喝的中药一样。
谢翎之有些奇怪,他猜测是谢姝妤捣鼓完中药后把剩的渣滓倒到了这里的,但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倒在这儿。
这片栽着小玉的草地,平时只有谢姝妤自己会过来,连他都很少经过。她那么讲究的一个人,就算犯懒也该倒在醒目一点的地方等他回来收拾才对,干嘛要倒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