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里张仪州一直在他身旁未曾远离,萧淼清习惯了睁开眼睛或者自己沉思打坐的时候有魔气萦绕在身旁。
又一股魔气缠绕上来,萧淼清的视线转去,一股生气凭空涌出,与魔气一黑一白缠绕在一起后一起在空中化作了无形的气体。
这场面重复过很多次,只是这一次萧淼清的脑海里响起了薄叙的声音,“这世间污浊肮脏,愚昧蠢恶都是你亲眼所见,你何苦执迷于此?”
“你本可以和这一切都没有关系,是你自己偏要钟意那生来肮脏的劣种。”
即便是算计了这一切的薄叙也有曾想改变却重蹈覆辙的事,薄叙设计叫他经历,想让他看透,却依导向了经过不同结果相似的局面。
毁灭的力量依附与化生,痴缠并渴求它是本能,那反过来呢?创生是否完全摒弃了黑暗的毁灭欲?
如果照薄叙一直以来告诉萧淼清的,黑白如此分明,生死如此隔阂,为什么他再次重生依旧会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张仪州。
萧淼清的脑海一阵恍惚,忽的想起那一天他在三神庙里遇见的小贼。
他求三神指点,三神却纵容小妖贼进入庙里,彼时看上去像是三神不在神位故而小庙无威慑,此时回想起来却叫萧淼清慢慢睁大了眼睛。
世人所认为不容任何污秽,不容任何不虔诚的神庙,神却可以放小妖入内,在神的眼中没有仙魔之分,好坏更不分明。
追求任何纯粹不受外物所染的力量本身就是钻了牛角尖?
萧淼清看向张仪州,他的掌心涌出一团白光,白光飞跃到半空中,缓缓散开与一些黑雾融合在一起,两者缠绕转动,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化作一团透明雾气。
只是这次萧淼清没有叫那雾气弥散,而是将其吸纳回掌心,闭眼存想了一瞬间后,那团透明光中竟然飞出一群猛禽,它们经过萧淼清的头顶飞向山林。
了悟只在一瞬间。
这世界本来就不是被纯粹的善或者恶所组成的,越是复杂脱离本能的生物越是如此。
“我明白了。”萧淼清起身走到张仪州身边。
“什么?”张仪州开口只说出两个字,萧淼清已经低头吻住他,顺势扯开了他的衣领。
魔气一下炸了开来,不过随即被生气所缠住,山林周遭的树木花草一瞬间腾空消失,又在下一瞬间化作雕梁画栋,又一息是猛虎啸动山林,风雨雷电自然百态不断演变。
待一切休止,树木花草还是树木花草,刚才的一切好似幻象又好似是某种被操控的飞速演变。
那一层困住萧淼清的琉璃罩子轰然碎裂。
仙门之人在魔界之外虎视眈眈,魔界众人也都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两边人马呈现着相持的态势。
“仙师,不该再拖延下去,即便是强闯也应该将师门叛徒带出来了。”
仙门弟子蠢蠢欲动,魔族却也并不怵。
栾凤在半空中缓缓扇着翅膀,羽翼当中闪着金红的光芒,“我看谁敢上前来。”
斩星虽不发一言,但也抱臂立在旁侧。
倒是闻淳念着自己也当过几日仙门弟子,总想调停,劝道:“别急,都别急,有的商量的呀,这样吧,不如你们就把小清和张仪州让给我们魔族,也算是交个朋友。”
闻柯没出声,算是默认。什么仙门弟子堕魔,多难听啊,在他们魔族看来这完全是好事来的,何故这样大动干戈。
“胡言乱语什么!”仙门各派云集,听闻这话不仅不觉得有的商量,反而觉得辱没了仙门,越发火气上头。
萧淼清和张仪州在山顶也能隐约感觉到山下的情势,两人相视一眼,一起往山下飞去。
“你们沆瀣一气与仙门为敌,便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仙门为首的年轻弟子拔出自己的佩剑,剑光寒芒在肃杀的空气中闪动。
魔族与仙门本也是表面和平,如今大有蠢蠢欲动借机撕破脸的意思,因此半点不退却,也各自掏出自己的武器。
无须辨明是谁先出手,转瞬间金石碰撞声便杂乱响起,法光与魔焰更是交融难分。
仙门中人满心除魔卫道,去除内鬼之念,他们已认定张仪洲与萧淼清一个是天生魔种,一个已被魔物所惑,恰逢堕星剑现世,更可作证天道欲灭魔之心,因此仙门上下无不奋勇。
魔族虽对仙门多有不忿之心,然而先前在对抗魔神时已经有不小折损,且往常便被仙门压着一头。当下不到两三回合已经有被压制之状。
从前这样的大小冲突也不是没有,但相互都有不伤性命的默契,手上大多都留了一招。可今天显然不再像从前。
闻淳被一掌击退,感觉胸前一热,张口竟忍不住呕出一口血。
他握紧拳头正要再上前,却忽然被一阵风往后送,硬是落在了人群之外。
闻淳回头望去,见是萧淼清与张仪洲。
“你们快来帮我,他们是动了杀念了!”
放眼望去,已经有许多魔族与一些仙门弟子受伤倒地。
萧淼清的手在闻淳后背一抚,闻淳便觉背上一阵酥麻,好似内部受损之处得到了疗愈重组,唇齿间的血腥味道都淡去许多。
斩星与栾凤也分出视线望向萧淼清,只是很快又被卷入刀光剑影之中。
“这件事不该牵连你们。”萧淼清说着,自他掌心飞出一道虹光,将那些躺在地上重伤了的弟子包裹住。
众人也注意到了他和张仪洲的到来,立即有人喊话道:“萧淼清,张仪洲,还不速速伏诛,免得叫旁人为你们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