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摆摆手,笑道:“我实在缺人!”
又道:“咱们食肆眼下已经接了朱雀门巡铺、京都府衙、太常寺、翰林院许多处早饭单子,每日还要出摊摆卖,晌午又有小饭桌——今日因忙不过来,我连小饭桌都只好告了一天假,晚上也时不时有接席面,生意正在势头上!”
“偏只有我、二娘子、大饼三个长工,又车夫师傅、洗菜洒扫娘子两个短雇,早忙不过来了!”
她说到此处,虽无什么动作,语气也只是正经叙述,可光是那些个内容,已经足以给人一股意气风、勃勃向上感觉。
“我才写了信,托人送去滑州,想要问你得不得空,能不能腾出手进京来——只是怕你孤身一个,家人不放心,还想着商量商量怎么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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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我能!”张四娘喜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娘子放心罢!家里一心都想我能进京,若能投在娘子这里,哪里有不放心的!”
说着,她语气复又有点腼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道:“况且还有三郎呢——家里说差不多也是时候了,就给我们办了亲事,想着进京也有个照应,将来若有什么,我只管找他麻烦!”
王三郎站在后头几步,正竖着两只耳朵听呢,闻言,挠挠头,也是憨笑,道:“宋小娘子放心!我皮粗肉厚,已是找了码头的活计,供得起四娘学艺——咱们上门是做学徒的,正要给拜师礼,哪有收工钱的道理!”
宋妙笑道:“钱不钱的,晚些时候再来商量——今晚留下来吃饭吧?”
一时张、王二人对视一眼,俱有犹豫。
张四娘又拿家中有饼子、搭菜的话来推辞,只说不用麻烦,不想浪费。
宋妙便道:“只吃家常菜,简单做几个,既是进了京,哪怕不做什么大鱼大肉,要是连饭都不管一顿,给滑州的大家晓得了,我的颜面往哪里搁?日后再想要人,都无人肯应了!”
她把方才听来的话学了一回,一边说,一边还笑吟吟看向程二娘,又看向张四娘,一时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当真家里有饼子?你们两个这会子住哪里?实在怕放坏了,不如去捎带过来,咱们一起分吃了就是!”宋妙笑问道。
张四娘讪讪的,听得要回去拿饼子,到底老实了,道:“今晚本来是想吃饼子,只还没买哩——实在事多,一来不好意思留下来吃饭,二来许多行李、东西还没来得及买,正要添置!”
又道:“而今正住在广济寺,离这里两条街,还挺近,我想着娘子做早饭生意,我住得越近越好——只是附近屋舍长短租都贵,听得我们是外地新来,又没人作保,以为是流民,还不怎么愿意接。”
程二娘简直感同身受。
张、王夫妻二人而今所遇,几乎全是她当日踩过的坑。
甚至连住的寺庙都是同一个!
她忍不住道:“那广济寺从前出过坏事……”
又把里头藏了许多拐子同伙,还将一名绣娘子监禁在偏院屋子里的事情说了。
张四娘吓得脸都白了,道:“怨不得这里比旁的寺庙还要便宜许多!”
这种事情,两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自然是不容易打听得到的。
但即便此时知道了,张四娘他们一次就给了一个月的租钱,早画了押,白纸黑字写清楚了不能退钱,小两口心疼钱,怎么都要住够日子。
见二人拿定了主意,宋妙便道:“左近有一位朱婶子,娘家做生意,认识的人面广,丈夫又是此地里正——她人极好,我们两边往来也多,改日我跟你提礼上门,请她帮着打听打听,看看左右有没有合适的人家打算放租的。”
“我来给你担保,等那广济寺住够了一个月,正好搬出来住。”
因知二人屋子没有收拾,许多东西不齐全,宋妙也不再说什么接风不接风,只道:“且看改日再在家置几个菜,大家聚一聚罢了。”
此时将要饭点,因白日忙了一日,这会子时间太紧,食材也不够,她索性做主在外寻了个小饭馆,一行人出去吃了个饭,各自互相介绍认识一番,又同张四娘商量好,明日不用早起过来,等到巳时再来食肆就行,到时候先适应适应再说。
又说起早上来酸枣巷的事,宋妙道:“我们请了个车夫,姓许,每日做半天,他早上会去接大饼,到时候请他绕一下路,先接了你。”
一时把出行也解决了。
至于吃,本来食肆就包吃,更不用担心。
如果说张四娘进京之前,还是满心期待中夹着几分忐忑,跟王三郎来了小十天,实在被打击得不轻。
她虽早有预料,也听得家中说过“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真正亲身体会了,才晓得什么叫衣食住行样样都要钱,果然人到外乡,要是手里头紧,当真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