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二皇子萧祁不知何时出现在春澜殿中。
时锦眼见着萧祁的脸色一瞬间煞白,整个人都变得如白纸般脆弱,不由叹了口气。她心想,姨母也真是的,虽然这样做很是大快人心,但涉及其中的表弟们此刻的心情,必如晴天霹雳。
她不由有些怜惜萧祁。
淑妃却并不以为意,她袅袅婷婷地走向了自己的儿子,笑容依旧明媚:“阿祁,倘若你是庆帝那等不忠不义之人的儿子,我岂会对你如珠似宝?我以为,你应该早就该懂得我对那人的恨意。”
萧祁怔住。
是啊,母妃深恨父皇,这是他一直以来都能隐隐察觉到的。每次她承宠之后,春澜殿中的花瓶物件必得换一波,不久之后,她的身体便要更差一些。她越来越怕冷,屋子点的熏香就越来越浓。
虽然母妃没有明说,但他身为人子,却能辨别到这些感情的细枝末节。
他知道,母妃恨父皇。
这也是他为何明明性子淡泊,却偏要去争权夺利的原因。他不知道母妃与父皇之间生了什么,但本能地想要保护好他的母妃,而要保护好她,没有什么能比他自己登上这九五至尊的皇位更妥当的。
所以,他才要和太子争。
万万没想到,他做了那么多,到头来,他竟不是父皇的骨肉。
他勉力维持着自己的身体不瘫软下来,却仍要向母亲问一个明白:“那我的父亲……是谁?”
淑妃上前一步拥住了他:“你父亲是我深爱之人,他也深爱着我。这些年来,他冒着生命危险陪我布这盘局,若非有他,我早就坚持不住,去地下陪我的姐姐了!”
她目光难得柔和,带着少女般的憧憬,低声在萧祁耳边说:“你父亲是宁国公府的世子冷珩,宁国公镇守北疆,掌管着二十万兵力,而你父亲手中握有京畿营。祁儿,不怕,若你想要这江山,仍是可以争一争的。”
萧祁闭上眼,想到了那个与他有过数面之缘的男人,冷家表面上十分中立,并不参与夺嫡,所以既不是太子党,也不在他麾下。但他确实能淡淡感觉到那个男人对自己的善意。
从前,他将他当作可以争取的目标,原来,他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他不由颤声问道:“那弟弟们呢?”
淑妃笑了起来:“那自然和你也是一样的。”
时锦旁观着这一切,心中不由凛然,她想,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聪明又美丽的女人。庆帝当初强抢淑妃时,怎么能想到此后他所有的子嗣都非自己血脉呢?
不过,她还是挺为自己的姨母感到高兴的。
她甚至想,如果母亲能够如姨母这般坚强一些狠毒一些,是不是也能活下来呢?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时,淑妃已然恢复了神色,她对时锦说道:“庆帝已然被擒,阿锦,如今正是你报仇雪恨的时候,你要不要亲手了结他?”
时锦想了想:“见一见也好。”
她承受了这具身体,必要将前因后果都了结,如此才算对得起原主,此后也才能了无牵挂地过自己的人生。
前朝的事已毕,庆帝已被挪到了朝阳殿中。
时锦等人过去时,殿中已然围满了人。
太后,长公主,皇后,及皇后所出的一子一女,还有宫里其他有名有分的娘娘皇子公主都在了,淑妃和她的孩子们一来,整个后宫都算齐全了。
庆帝如同丧家之犬,看着这群本该是他最亲近之人,但万万没想到,如今将他当狗一样捆起来的也是他们。他口中被塞了布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否则,他定要骂死他们。
太后见时锦到了,对她招了招手:“孩子,你过来。”
时锦笑着过去:“太后娘娘。”
太后眼睛一闭,眼泪就流了下来:“孩子,你受苦了。”
太后一哭,皇后的眼泪也决了堤,但她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一味流泪。
太子至今仍然搞不清生了什么,整个人都呆呆的。但申仪公主却愤愤地道:“父皇对你这么好,比对我还好,你竟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时锦,你快点让你的人把父皇放了!”
时锦看都不看公主一眼。
申仪公主向来是个蠢货,到此时都看不清,她的父皇是个什么处境,而她自己又将面临什么。
这时,全身铠甲的萧谨安也到了。
他冷声看向公主:“公主年岁不小,却连是非对错也分不清楚。你的父皇犯下了弥天大错,他应该要以死谢罪天下人,而你,竟要苦主放了他,好大的脸!”
申仪公主闻言想要反驳,但皇后却劈头盖脸给了她一大巴掌:“你给我闭嘴,蠢货。”
公主一下子懵了,想哭,却又害怕得哭不出来。
萧谨安持剑到了庆帝面前,一把扯下来塞在他口中的布条:“庆帝陛下,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你好好和太后皇后等人告别。”
太后上前来就给了庆帝两个巴掌:“你的生母乃是个身份低下的宫婢,是我怜惜你被宫人欺负,将你带进了我宫中照料。你不感恩也就罢了,万没想到你居然生出了狼子野心,祸害了我的亲生孩儿。你用卑劣的手段上位,却又为了面上好看,尊我为太后,是啊,有我这样的母亲,你才不再卑贱。可你却又禁锢我,欺辱我,以我的血脉要挟我。如今,你可总算得到了报应了!”
众人万没想到太后与庆帝之间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面对自己的杀子仇人却毫无办法,还要替他遮掩,太后这么多年的痛苦与折磨,也太让人叹息了。
皇后的眼泪又掉下来:“你要拉拢我镇国公府娶我为妻,我也爽快答应了。但你为何要害死我父亲,又害死我兄弟?他们一心一意为了你的基业,但你功成名就之时,却要他们死!你害死了我的父兄,还要搭上我时家军数万的将士,那些课都是为了你守国门的保家卫国的战士。你真是我所见过最恶毒最小人之人,让人恶心!”
太子和公主闻言脸色惨白。
事到如今,他们也都知道了自己的父皇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母后也来往父皇身上扔石头,这让他们痛苦又难堪。平心而论,父皇不是什么好父亲,但也不算差,至少表面上该给的都给了他们,母后看在他们的面上实在不该在此时落井下石,这让他们当子女的面上难看。
淑妃见状摇了摇头,她对着萧祁低声说道:“果然烂人的种也是烂的,皇后所出的这对儿女,实在不堪大用。祁儿,这江山,你确实可以争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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