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竟真的没有食物。她搜罗一翻后,拿了几本书坐回男孩身边,随意翻看起来,百无聊赖。
睡梦中的他梦呓时断时续,翻身时肩头毯子也随之滑落,膝盖屈起,缩成一团。
她替他盖好毯子,继续看手中那本书。
“小姨……”男孩睁开眼,尾调上扬又略长,“您真的会带我离开吗?”
“会的。”她揉了揉他的脑袋。
“谢谢您。”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话说,我帮你洗洗头发怎么样?”她放下书,单手撑脸,“这样脑袋就没那么大?的负担,会轻一些。”
他难得有笑容:“好……”
屋子里唯一不缺的就是水,除了水什么都缺,就连洗发水都没有。
“……我去找找有没有肥皂。”
“好。”男孩坐在?浴室的矮凳上。光着上半身,弯腰时后背的脊椎骨清晰可见,发丝上的水慢慢往下滴,落在?锁骨。
叶霁雨在?洗手台下面找到一小块肥皂,用口?袋里的手术刀刮去上面的霉斑,捂在?手心?搓出泡沫。
她尽量让力道小些,揉搓男孩的发丝。弯腰问道:“痛吗?”
声音极轻:“不痛。”
“痛就和我说。”
她是第一次给别人洗头,更别说是这么小的孩子。她不喜欢孩子,他还好,他的天?真与稚嫩已经被磨灭。
翻来覆去洗了两遍后,她将帕子递给男孩:“你先自己搓一下头发,我找找有没有吹风机。”
男孩接过帕子:”没有。”
“……”
于?是,她领他站在?窗前。
暖融融的阳光透过斑驳窗户洒进屋子里,洒在?两人身上。
叶霁雨转身:“我去拿毛巾给你搓头发,一直站着晒太阳也不是个办法?。”
他纤弱的身体颤抖,扭头盯着那个身影,又回头呆呆望着地?砖上的裂隙。冷白?脸庞铺满阳光。
叶霁雨站在?他身后搓头发,他抬头看着窗外刺目日光。
“小姨……”
“怎么了?”
“谢谢你。”他喃喃道,“从前,没有人会这么对我……没有人替我盖上被子,没有人帮我洗头发,没有人像你一样关心?我。”
她停下手上动作。
“如果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人就好了,”他说得诚恳,“我想和小姨一起生活,永远永远……”
她低吟道:“这样的话,你说了千遍万遍。”没有一次如你所愿。
从某种意义上,这也成了一种永远。永远的爱,永远的恨,永远搞不清楚爱与恨的界限。
“这是不可能的。”
“那我希望小姨能永远开心?幸福。”
说得多么纯真无邪。
“……那我也希望你能开心?幸福,不要?有那么多的执念,不要?背负那么多……”她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明明对他有恨,恶毒伤人的话语却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