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时,眯眯眼里似乎还?有泪花。
他说:“乖徒儿,你终于回来了。”
王献当时脑袋还?被厚厚的纱布包着,虽然老头的动作轻,但他还?是免不了龇牙咧嘴,缩着脖子向后躲开,心情却?意外?地没有不快。
就好像,他和这个人很早很早就认识了一样。
见他躲开,老头也?不恼,依旧满怀笑意看着他。
“出院后,就随老夫回道观吧。”
“什么?”
王献转动着眼珠,试图重新运转一下他宕机的大脑。
“呵呵呵……”
老头捻了捻胡须,伸出枯枝一样的手指,指了一下王献裹着纱布的脑门。
“医生说,你的头部因为?遭受重击,可能会短暂性失忆,现在看来,你应该是记不起之?前的事了?”
“我……发生了什么?”
王献紧锁眉头,老人的眼睛眯得?更?细,随后他将目光投向窗外?,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地转身,沉声道:“死?了。”
“带着你从孤儿院逃出来的那辆车,在高速上?发生车祸,车上?的那一家?三口当场死?亡,而你,侥幸活了下来。”
记忆如潮水逆流,猛然间将王献吞噬,每一丝神经仿若都?在剧烈的痉挛中颤抖,而当那阵颤栗渐渐平息,留下的,唯有绵绵不绝的苦楚。
痛,胸口像是要炸掉一样的痛着。
王献感觉,自己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快就死掉吧?
“嗬——”
他突然张开嘴,急促的呼吸起来,像是被鱼钩拽上地面而挣扎跳动的鱼,只顷刻间,嗓子眼好似堵上了一团厚厚的棉花,窒息感不由分说的就要把他吞没。
王献的目光逐渐朦胧,眼帘如同铅铸,愈发沉重,眼前所能映入的,唯有那岌岌可危、即将崩塌的悬崖峭壁。
他应该是侥幸掉在突出的石阶平台上?了。
“嗬——”
王献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看来,他真的命不久矣了。
身体?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流失,疼痛感却?在渐渐消退,直至最?后归结于麻木,他终于不痛了。
“王献……”
“王献……”
“对不起……对不起……”
在听觉彻底丧失之?前,王献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几片乌云飘去之?后,月光再一次普照大地,世?界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王献真的死?了。
方确无力的抓着王献的袖管,指尖攥的发紫。
方齐站在她身后,神色颇为?不耐。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