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顾桓祁陪着沈清和用了晚膳,为沈清和换了药后才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重湘宫。
“臣妾听闻,皇上许久未翻过牌子了。”
顾桓祁瞥了一眼身后的江义敏。
沈清和见状,将自己的手插进顾桓祁的指缝中,两人十指紧扣往重湘宫门口走去,“不是江公公与臣妾说的,皇上莫要怪罪江公公,是后宫里头人多口杂,臣妾眼明心亮,自然看得见,听得着。”
“是谁敢在重湘宫嚼舌头,朕让江义敏给她们舌头绞了去。”顾桓祁沉声道,神情严肃,好像即刻便要下旨了。
“花开堪折直须折啊,皇上。”沈清和拉着顾桓祁的手,转过顾桓祁的身子,腰间玉佩轻响两声。
两个人站在御辇外头,檐下的宫灯的灯芒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极长。
“朕知道了,”顾桓祁抬手,在沈清和的脸颊上轻轻一捏,一只温热的手抵在沈清和的腰间,手臂用力,将人往自己怀中一揽,凑近沈清和的耳边低声软语道:“朕在等着清和养好伤。”
“皇上。”沈清和蹙眉,红着脸推搡了顾桓祁一把。
顾桓祁笑着倒退一步,看见宫灯的光晕给沈清和头上的珠翠染上一丝暖意,心头更是痒了起来。
夜里,春恩车的车辙声在宫道上响起,小路子提着盏极小的灯笼,从外头回来。
脚步轻轻走近正在桃花树下乘凉的沈清和,月影摇晃,透过桃花枝头缠绕的柳叶,映在沈清和的脸上。
“娘娘,今晚皇上翻的是昭嫔娘娘的牌子。”
沈清和颔,将团扇举过头顶,透过扇面上的绢纱,看向斑驳的月光,“后宫又要热闹起来了。”
小路子在一旁摩挲着灯笼的提手,欲言又止。
沈清和听见声响,转过头来,明眸闪烁,“有话想说?”
小路子深吸一口气,犹豫着,终是将想说的话说出口,“回娘娘,奴才自知娘娘的决定奴才本不该多嘴过问的。只是奴才在后宫当差许久,后宫争斗多少也听说过一二,都是想尽法子除去旁人,一枝独秀的才好。奴才这才看不懂娘娘为何要救下褚贵人,又为何今日要劝谏皇上翻牌子呢?”
沈清和轻笑,将手中的团扇轻轻扔在石桌上,躺在摇椅里,透过柳叶的缝隙,看着天上的月亮,“后宫争斗是斗不完的,为了什么的都有,为情爱,为权利,为家族荣光。
“本宫入宫才三年时光,你看如今杨答应居住的衍月宫,光是主位娘娘就换了三个了。而本宫呢,先是住在永庆宫,又搬去了思渺宫,后来有孕在韶阳宫安胎,最后,又迁来了这重湘宫”
沈清和一边回忆着,一边叹道:“每天晨曦照在窗棱上,傍晚晚霞染透天际,夜里月光洒满宫道。日日重复,四季轮换,夏花冬雪,后宫还是的样子,可后宫里的人呐,换了一茬又一茬,除去一波,还会再来一波。既然除不尽,本宫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小路子似恍然大悟,“娘娘是想拉拢褚贵人和昭嫔娘娘?”
沈清和忍不住笑出声来,摇了摇头。
小路子又垂下头,“奴才愚笨。”
“若是有心争斗,就没什么关系是牢不可破的,局中之人,无论是谁,本宫都不信。”沈清和说着从摇椅中站起身来,理齐了鬓边的丝,“时候不早了,本宫也该安置了,新来的赤芍和芜花,你多盯着些。”
“是。”小路子倒退一步,目送着沈清和回了寝殿,才又提着灯笼,将重湘宫的大门关上。
第二日晨起,沈清和早早梳妆好,挑了件海天霞的衣裙,乘着轿辇去碧凰宫向中宫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