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雪在令人窒息的漆黑中摸索着,指尖触到阮如是滚烫的身体,那热度让她心惊。
她摸索着,小心地避开那些肿胀的鞭痕,终于轻轻托起阮如是的头,让她枕在自己同样伤痕累累的大腿上。
“阿如?阿如?”池雪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一遍遍低唤。
阮如是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池雪近在咫尺的、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和身下草堆散出的浓烈霉腐气味。
背上、手臂上火辣辣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铁针在反复穿刺,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的伤口。
喉咙里火烧火燎,干渴得如同龟裂的河床。
她想说话,嘴唇翕动了几下,只出几声破碎模糊的呜咽,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涌出,混着脸上沾的泥土和血渍,流进嘴角,又咸又涩,像生锈的铁。
“别说话,”
池雪的声音异常低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冷酷的镇定。
她摸索着,手指小心地探向阮如是后背一处裂开的鞭痕。
指尖传来的触感湿漉漉、粘腻腻的,带着温热和铁锈般的腥甜——是血。
“小雪,真的非常抱歉,我又一次连累了你。”
阮如是用尽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才说出了这一句完整的话。
池雪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安慰道:“你别这么说,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你现在需要保存体力,张彪那畜生下手这么重,我担心你晚上会烧,可我们现在连药都没有。”
阮如是心里明白池雪说的都是事实,她的伤势确实很严重。
可池雪的状况也不比她好多少,池雪身上也有伤。
“你把我放下来吧,你自己也受伤了。”阮如是艰难地说道。
池雪摇了摇头,坚决地说:“不行,我不能把你放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呢?”
阮如是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疼痛也越来越剧烈,她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撑过这个夜晚,是否还能活下去。
其实,如果真的就这样死去,也许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只是,她觉得有些对不起池雪,以后就只剩下池雪一个人在这个糟糕的世界上了。
不过,如果没有她的拖累,池雪或许能够活得更好一些。
至少,当池雪想要逃跑的时候,就不会有人成为她的累赘了。
阮如是就这样胡思乱想着。
渐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只感觉自己行走于茫茫黑暗中。
“啊!好烫!”
阮如是惊叫出声。
脚下烫,身上也烫。
骨头缝里像有无数烧红的针在钻,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拉扯着胸腹间那片血肉模糊的剧痛。
意识像浸在沸水里,沉沉浮浮。
突然,额头上有冰凉之物传来,阮如是顿感舒适无比。
而那一点奇异的、持续不断的冰凉,成了无边苦海里唯一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