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忱赶紧扶住人肩膀,止住人前倾的颓势,说:“怎么了?是不是里边太闷了?”
萧冉靠在她肩上摇了摇头,笑道:“叫我藏起来就藏起来,还弄个纸嫁娘吓唬人,殿下,你公报私仇啊。”
林忱小声哼了一声,正欲带人上马,却觉得萧冉的额头很烫。
一片静黑之中,她有些看不清,只问:“发热了?这几天染了风寒不成?”
萧冉没动静。
禁军中人上前,说:“殿下,今日晌午有人探到江清漪从北边出城了。不过就算没有她,齐宴他们恐怕最多三四日就会察觉,到江边至少需要走七八天的路,层层关隘,殿下同常侍还是快些启程吧。”
火海
树影婆娑,林忱骑着乌笙载着萧冉,一行人风驰电掣地跑了半宿方才出山。
天色将明,星子稀疏,大家停在河边休息喝水。
林忱下了马,起手去扶人,手心里摸到一片灼炙滚烫。
她眼皮莫名地一跳,可抬眼看去,萧冉却似乎更精神了些,一面冲她笑一面跳下马来。
“再有两个时辰,我们进城去找个郎中来。”林忱声音很低,仿佛怕高声一点就要像惊走林间鸟雀那样,把人的魂也惊走。
萧冉把头静静地靠在她肩上。
“殿下…”她笑着呢喃,“数日不见,变啰嗦了呀。不必这么担心,从前府里的阿婆说,高热时要喝滚水,你去帮我取一些来。”
林忱去了,她便虚浮着脚步走到河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
她弯腰拄着臂,觉得自己应当还好,可还好还好,手背上便啪嗒啪嗒地被滴上红,一摸,就像被扯入了漩涡,意识不由自主地往天上飞。
秋涧凛冽澄明,天上的华光也逐渐绽放。
天幕的边缘由月白薄发成了赤红,越靠近中心的地方越淡,仿佛被稀释氤氲开了。
林忱用敞口的陶器盛热水,正待起身,河水的颜色也给霞光浸染了,淡淡地发红。
她没多管,回身走向不远处,绕过那块大石头,看见萧冉倒在河岸边。
最终那陶碗烫了她的手,一整个跌到地上。
她发怔、而后又发狂,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跑过去,身后的兵士跟着一拥而上。
她搂住萧冉,迭声呼唤,却怎么也止不住她口鼻处流出的血。
有知道土法子的兵一拍脑门,一伙人慌乱地将巾帕浸到寒凉异常的河水里,再蒙到萧冉的脸上。
林忱只是不动,仿佛身上的力气都给人抽空了。
耳边嘈嘈切切的,眼前也看不清楚。
“该怎么办…快点走吧…”
“不成啊,这一挪动…”
林忱的背脊仿佛给这些声音压弯了。
一直以来,都是旁人在问她怎么办,可现在,她真的很想有个人告诉她,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