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深秋,江山如画,不适宜做两个人的枯冢。
傧相
九月初十这日,摘星阁起卦,曰宜嫁娶、祭祭祀、宜出行,总之,万事皆宜。
纵然李守中曾多次说八卦掐算乃不寻常事,天下能有几人得,但毕竟他人现在在平城,管不着上京的事。新近肃王自己给自己加了九锡,朝中之臣这些日子也愈渐瞧出这位王爷秉性如何,反到更簇拥他登基。
虽说有不少在暗中嘲蔑“这年头,兔子都能加九锡了”,但明面上却没人管这位叫兔子王爷。
一力撺掇的、唯恐天下不乱的,一起劝慰他——上京现在没有爷,三省六部文渊阁都乱作一团,您拿了玉玺盖章,一道诏书自立为帝又能如何?
的确不能如何,林渊信了他们的鬼话,曾在九月初颁布了一道预备加冕的诏书,然而南境、北地、安西、青海四地没有一个回应。
他只好讪讪地当作此事没有发生,着手准备大婚的事。
不过说实话,他有些怕那个姓萧的女官。
两人虽基本没怎么见过面,但林渊也听说早年间萧冉掌管昭狱。这样的人,血腥酷辣的手段不知见过多少,现在自己强娶她,来日若落到她手里…
林渊这样想着,简直不想在她面前露面。
一场大婚,两个人都不情不愿,但九月初八这日,三十二人抬的凤鸾婚车还是由城外抬了进来。
守城的小兵们,无论是城楼上的,还是关隘旁的,都挤作一团,争相欣赏这无与伦比的精美婚车。
“我滴个娘嘞,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三十二个人抬的轿子呢!”
另一个生在上京的小兵笑他:“我就见过,当年太后娘娘出行,坐的可是六十四个人抬的轿子。”
方才说话的嘟囔着反驳:“那怎么一样…这可是婚轿…还是无相师傅亲自设计的。”
他们说话这阵,张着赤色檐角、嵌满华珠的轿子已经从城门口远去了。
小兵咂咂嘴,拦下个拉着一牛车菜的老头,车尾处还坐着个白衣清瘦的少年,带着斗笠,看不清脸。
“特—殊—时—期——不准随意出入,路引加证明,有没有?”
老头在身上摸来摸去,半晌,憨憨的脸上越来越惊慌。
他冒着汗,手心潮湿,呐呐道:“出门急,忘了。大人,您行行好,通融通融吧。”
小兵不耐地挡回去,一句话也不多说。
老头一咬牙,只好拿出两块碎银子塞过去。
小兵掂了掂,笑了:“老头,你卖这一车菜,能卖这些银子不?”
“大人呐,我不是要进城卖菜,是家里老婆子病了,我急着抓药,这菜是让我儿子拿去卖的。”
方才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个兵过来,狐疑地指着白衣少年说:“你儿子?”
老头呐呐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