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雨里大喊个不止,进屋反倒不说?话了?
谢明裳瞧得稀罕,抬起小腿,轻轻地?踢过去一脚。力道不重,猫挠似的。
“想什么呢?”
萧挽风盯着炭火盆良久,终于开口问:“是不是我催逼得太急?”
“嗯?”谢明裳没听明白,“催逼什么?”
“逼得你只能应下。”
话音才?落地?就?被谢明裳又踢了一脚。这一下不是玩笑的打打闹闹,踢的力道可不轻。
“谁能逼我做事了?”
萧挽风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漩涡中的心神倒安稳下,视线侧转过来。
谢明裳起身?跪坐在他面前,“听好了,我不愿接你的庚帖。”
“庚帖上历数三代先祖出身?爵位,不是给我的,是给家族的。河间王府可以送,谢家当然会收。”
“但谢家收下庚帖,我还?是要出关走一趟的。两家议婚走礼,拜堂那天,我可不见得人在京城。传扬出去,丢两家的颜面。”
“我既不想委屈自?己,又不想你们任何一方?丢颜面。想来想去,庚帖还?是放一放。”
萧挽风神色微微触动。
这些显然发自?心底的言语,谢明裳之前从未跟他提过。
他的喉咙突然有?点干涩,以至于声?线不似惯常的平稳,显出几分沙哑波动。
“所以,你不愿接庚帖,却愿意嫁我……其中并无勉强?”
“嫁入河间王府做王妃难得很,但嫁你简单多了。别忘了,我母亲当初如何嫁我父亲的?只带一把弯刀,一袋口粮,牵起骆驼便奔来了。”
谢明裳笑盈盈地?指着自?己心口。
“生同寝,死同穴。我问自?己愿意吗?这里说?,愿意。我们已经生同寝了,死后同穴应该也不难。所以我就?——”
话未说?完就?被一把抱过去。简直像龙卷风,把她连根拔起。
谢明裳坐不稳,身?子?往前扑,高挺的鼻梁直接撞上硬邦邦的肩胛,半湿不干的衣裳贴上脸颊,她捂着发疼的鼻梁哎哎
叫。
“凉,冰凉!”
萧挽风紧紧拥着她,心跳如鼓。
早已成型涌动的肆虐风暴,在心底翻滚激荡千尺,忽地?云开雾散,消散于无形,显出湛蓝晴空。强烈而罕见的喜悦仿佛甘霖洗涤心田。
他哑声?说?:“我知你心意了。”
谢明裳无声?地?笑了起来。她放开发疼的鼻梁,反手?搂住宽厚的肩头。
傻子?。
早在固县大军驻扎那夜,她轻手?轻脚入他的军帐,他明显状态不对,眼神凌厉警惕,肌肉紧绷似一张拉满的弓,仿佛山林野地?间暴起噬人的猎豹,在黑暗里把她按倒,问她:“信不信我。”“愿不愿意把自?己交给我。”
她说?,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