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叔冲过来又搡一把老妻,拉扯谢玉翘起身:“玉翘,别理她,跟爹走。”
谢玉翘泪眼模糊。几乎失去站起身的力气。耳边是瑄哥儿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水雾朦胧的眼帘里,一个窈窕身影起身挡在谢二叔面前。
谢明裳抬手拦阻:“二叔,别拉扯五姐。五姐的袖子都要被你扯破了。”
谢二叔手上松了几分力气,还不肯放开?女儿,讪讪说:“不会。这不是眼看着?要四更末了,等天亮了不好出城……”
谢玉翘猛地爆发了。
她一下子挣脱父亲的拉扯,扑到谢明裳身上:“我不走!我留下!”
谢明裳并不意外,轻轻地回抱一下五姐,盯住面色焦灼的二叔。
“玉翘自己不愿意走。马车空出来了。”
她无事人般询问:“现?在登车的只有二叔自己了。二叔独自出城,可使得??”
谢二叔想也不想,连声道:“使得?,使得?!”
谢明裳扬声吩咐:“送二叔独自上马车。人自己要走,我这做侄女的留不住。”
紧闭的厅堂门?打开?,谢二叔一刻也等不得?,伞都不要了,疾步往大雨里奔。
谢玉翘木然坐在木椅上。谢二婶抱着?儿子哭,边哭边骂,“老天无眼啊!六娘,怎么?我们娘儿三都留在京城里,那老货却独自送出城了呢。他带走了我们二房所有的细软啊!!”
“二婶莫急。”谢明裳慢悠悠说:“车不是还停在前院么?。叫人把细软箱笼拎下来便?是。”
说着?便?扬声吩咐亲兵去车上抬箱笼。
大雨里传来谢二叔的叫喊声。
“别动细软箱子!留下几个!至少留下一个箱笼!我随身钱袋子连雇车费用都不够啊!六娘,给二叔留一个箱笼——呜呜呜。”嘴里又堵上布了。
谢明裳仿佛压根没听见般,给五娘和自己的茶杯添热水,低头啜了口温香的茉莉花茶。
“还是那句话?,出城避祸的未必是好事,留下的未必是祸事。”
“二叔坚持独自出城避祸,就让他出城。至于二房的细软么?,当然留给二婶你们娘三个。”
她放下茶盏,“谢家家务事乱得?很?。劳烦常将军了。河间王府筹备了几车军用粮草物资,天明送去城外大营,马车出城的正当理由便?有了。”
常青松一拱手,“如此甚好。”大步走出厅堂外。
谢明裳吩咐备车,把二房的细软箱笼提进王府马车,准备送回谢家。谢二婶千恩万谢地抱着?瑄哥儿出门?上车。
抱着?儿子走到门?前,谢二婶脚步忽地一顿,回头望向?厅堂里垂头坐着?的女儿。迟疑片刻,喊:“玉翘,跟娘回去?”
谢玉翘忽然捂住了脸。
人仿佛被触动了什么?关窍,从?木椅上滑下去,蹲在地上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