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陆卿懊悔不已,低声请罪:「臣属思?虑不周。只想着详细描述贺帅生平,或许有助於娘子?早日想起从前的事……」
「她的记忆从未丢失。」
萧挽风扶住小娘子?摇摇晃晃的肩头,打量她失去血色的苍白唇色:「只是有些事过於痛苦,让她不愿意想起。自己压制住了。」
「这些事,多?半和贺帅有关。」
「臣属当如何做?」
「多?说无益。让她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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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深处的庞然大物桀桀而笑。它於暗处蛰伏多?日,从不曾放弃反扑。在近处凝视它片刻,便足以撕裂内心,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
母亲美丽的面孔流着泪。
你父亲为了他的天?子?舍弃了我们?,我们?便舍弃他。
那年她七岁,只比骆驼高一点,母亲带着弯刀,抱起年幼的她,穿过兵镇决然离去。
七岁的她并不很明白发生了什麽。揪着骆驼丰厚温暖的毛皮,仰头问?母亲,「娘,你哭什麽呀。」
「我们?就走了吗?不和阿父跟哥哥告别吗?哥哥昨天?才说要带我出?镇子?射大鹰。」
「娘,我们?下次什麽时候回来呀。我喜欢镇子?上的烤饢。」
母亲哭得像个泪人儿。
她看着看着,一扁嘴,跟着母亲哭起来。
母女两个一路走一路哭,哭得伤心欲绝,直到天?明後?才发现,骆驼走歪了路。
伤心的母亲压根不纠正?方向。
骆驼往哪里走,她们?便往哪里走。骆驼停下吃什麽,她们?便顺道吃点什麽。
骆驼吃路边的野果,她们?架起篝火烤野蛇。骆驼吃戈壁生长的骆驼刺,她们?吃沙丘边缘生长的沙枣。
骆驼停在一处小型绿洲,跪在月牙泉水边咕噜咕噜喝水,母亲猎杀了一只前来喝水的野狍子?,凑足母女俩五天?的口粮。
母亲伤心够了,牵引着骆驼往西北方向走。她要带女儿回归族人和雪山的怀抱。
在大漠里游荡的第十天?,父亲领兵赶了上来。
当着她的面,母亲激烈地和父亲大吵一架。语速太快,年幼的她完全没听懂他们?在吵什麽。
只看到吵着吵着,父亲突然大步走近,把母亲从骆驼上抱下来,不管母亲怎麽骂,怎麽打,紧紧地抱在一处不放手。母亲又哭成个泪人儿。
母亲和父亲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说「和好?」也不确切。因为母亲之後?再没去过关内军镇。
每两个月,父亲会?来找母亲相聚几日。每年把她带回关内住几个月。
两三?年後?,她从懵懂女童长成豆蔻年华的小少女,才拼凑出?「和好?」背後?的真相。
父亲的天?子?下令,清扫边境蛮族。父亲原本打算遵令。
大军出?征前两日,他劝说母亲,放弃族人,投奔关内。
他说,自古至今,异族通婚者,岂有善终时?
阿支娜,当年你愿意为我私奔而来,今夜请你再做一次决断,再一次投奔於我。
我已安排好?你的新身份。我们?就在军镇成婚,以後?你是我贺风陵的发妻,我们?的一双儿女,在关内会?有好?前程。
母亲当夜决裂。
父亲第一次抗了命。放弃攻击母亲的回纥部落,领兵深入大漠,灭了
一个突厥小王的部落。
但毕竟从此生出?裂痕。
沉睡中的浓长眼睫颤抖几下,谢明裳翻了个身。<="<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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