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裳越听越疑惑,仰着头追问:「那匹黑马得意?呢?」
萧挽风深深地看她一眼?:「留在雪山上了。」
「哦。」
书房里安静下去。
谢明裳所有的疑问都得到答覆,满意?不满意?只?有自己知道。她转过视线,继续抱膝盯着窗外
落雨。
少顷,又喊:「殿下。」
萧挽风长吸口气,胸腔一阵闷疼。
他若无其事地再次叮嘱:「私下无需称呼殿下。刚才你?如何喊的?」
谢明裳还记得,很?快改口:「挽风。」
萧挽风压抑的浓眉舒展开来。
他坐回窗前,把沙盘拉来面前,按照最新的战报修正沙盘。
才捏起一座小山丘,眼?角不经意?地发现?,对面的小娘子早不再看雨,改而侧转身,若有所思地瞧他捏沙盘的动作,瞧了好一阵了。
「何事?」他不抬头地道:「想说什麽?,直说无妨。」
谢明裳上下打量对面肩宽腿长的男人,开口喊:「阿折折。」
浓黑的眉峰果然即刻细微皱起,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人却没有更?大的动作,只?看她一眼?:「别闹。」
「你?们中原人不喜欢这种称呼?」谢明裳笑盈盈地喊他:「但我们关外都喜欢喊叠字,显得亲昵。很?好听呀,阿折折。」
萧挽风起身去银盆洗手,边洗手边道:「关外也不会以叠字称呼成年男子。」
被当场戳破的小娘子眨了下眼?,迅速改口:「挽风。」
「你?不是喜欢叠字,你?是故意?捉弄人。」萧挽风擦乾手,走近她身前,在瞪大的乌亮眼?睛注视下,指节重重刮一下柔软的脸颊。
「淘气。」
午饭後?,谢夫人撑伞走近书房。
敞阔的书房里静悄悄的,除冒雨而来的访客,只?有年轻不苟言笑的王府主人,和趴在桌上专心作画的素衣小娘子。
谢明裳的绘画路子极为写实,和中原写意?画法?截然不同,不知从哪处学来的。
手持一截炭笔,仔细地描绘体?态五官,人物跃然纸上。
她起先在画的,是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发丝乱蓬蓬的,肩背披甲,抱着头盔开怀大笑。少年人特有的活力几乎洋溢出纸面。
第二幅画的是个妇人。鹅蛋脸,浓密乌发编成长辫。上半身穿小袄。
鹅蛋脸上却空白无五官。
谢夫人走近打量女儿画作时,谢明裳正好也在犯难。
「这是我阿兄。」她指着浓眉大眼?的少年郎,「谢琅也是我阿兄。」
「我有两个阿兄?娘,为什麽?谢家从来不提有个二郎?」
谢夫人的脸色极为难看。她勉强笑转开话头:「你?这小丫头,带话要穿淡黄长裙?为娘都这把年纪了,好容易翻箱倒柜找出一条。」
她今日果然穿了一条浅黄色的长裙来。谢明裳欢喜地看了片刻,抱着母亲说:「娘年轻的很?,穿得好看。」
谢夫人的神色舒展几分,紧紧地抱住女儿。
谢明裳却又回身继续动笔,把画中妇人的轮廓勾勒完整,炭笔细致画出一条拖曳及地的长裙。
屋里两人的注视下,她推开木窗往外张望:「娘,你?的骆驼呢?」
谢夫人自入王府始终保持的平静神色,仿佛平湖表面被人掷下一块大石,瞬间裂开缝隙,眼?眶发了红。
谢明裳没有察觉母亲的异样。她真的疑惑。
疑惑之馀,拿起画纸反覆比对。
她有两个阿兄,这没什麽?。很?多人家都有两个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