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去厨房找个?大炖锅,跟鸡羊一起炖煮,保管好吃。殿下吃不?吃?」
半空开?始滴落雨点,萧挽风把手里的长枪抛给顾淮,示意他推轮椅去庭院里的小凉亭。
「鸟拎过来。」
「拎去亭子?里做什麽?」谢明裳奇道。
「你用炖锅之前,不?拔毛的麽?」
拉起帐子?避风的小凉亭里,两人盘膝对坐,收拾野味,地上?一堆鸟毛。
谢明裳不?记得自己上?次拔鸟毛是?什麽时候了?。
她跟随爹爹去过几次皇家?林苑秋猎,猎回大大小小的猎物,往厨房里一扔,自有人处置。
但?等她当真?动手收拾起来,拔毛放血开?膛取内脏,动作利落得出奇,连想也不?必细想,手上?已熟练处置妥当。
「果然没几两肉……」她拎着光溜溜的红隼,食指中指顺着脖子?往下一捋:
「瘦得很,全?是?骨头。你那只呢?」
萧挽风手里的白?头雁还剩半圈绒毛,被她接过去,浸入盆子?滚水里翻滚着烫一烫,掐着时辰数:「一,二,三?,四,五,好了?。」
从滚水里提出,她哗啦啦把绒毛撕了?个?乾净,同样以食指中指夹着脖子?往下捋,「这只……肥一点。能吃。」
招呼兰夏鹿鸣两个?收拾凉亭里的满地鸟毛,谢明裳提起两只光溜溜的鸟,脚步轻快走?向厨房。走?出两步才想起,人被她留凉亭里了??
脚步一顿,回身把轮椅从凉亭推出。
雨势渐大。
顾淮赶过来撑伞,谢明裳推着轮椅,背後的鹿角把手上?,摇摇晃晃挂两只收拾乾净的野味。
这样的场面出现在气派王府後院,其实不?怎麽应景。
但?她瞧着高兴。
轮椅推过庭院水洼,她时不?时地抬手拨一下野味,心底说不?出地雀跃。
顾淮搭起木板,她把轮椅推去廊下,萧挽风重新坐去屋檐下的那张檀木椅上?,小雨滴滴答答,挂成细帘垂落地面。
「用油脂多的松枝柴,火烧得旺旺的,大锅炖一个?时辰出锅。」
谢明裳晃悠悠勾两只拔了?毛的光鸟儿,弯腰问他,「想要加什麽配菜?」
萧挽风的唇线依旧微微上?扬着,说:「随便。」
既然说「随便」,那就随她的便了?。她拎起两只鸟,哼
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轻快地往厨房走?。
萧挽风在身後叫住了?她。
「上?次你做的骨管,还在麽?」
骨管?差点都忘了?。
谢明裳掏出荷包,把里头所有的小玩意都倒出来,才翻找出有天清晨兴起丶用一小节羊骨做的骨管,递给他。
萧挽风把骨管放去唇边,挨个?试了?试音。
他居然也会吹骨管。
雨声里掺入悠扬转折的乐音。他吹起的,正是?谢明裳刚才无意中哼的,关外牧民人人都会的塞外小调。
厨房灶火腾腾,大锅里水汽弥漫。谢明裳熟练地分拆野味。
骨管吹响的调子?实在熟悉,也衬她手里的活计。她随意地哼唱起小调:
北风号卷,乌云茫茫。
牧马野原,牛羊未归。
我的羊儿啊,你慢些跑;风暴将至,快回羊圈。
我的马儿啊,你快些追;套住头牛,快回牛栏。
……
悠扬的塞外小调吹了?两遍,缭缭消散在雨中。
柴火烧得旺了?,厨房热气腾腾,忙碌炖煮野味的小娘子?还在轻声哼唱着曲儿,清脆的歌声从敞开?的厨房传去廊下。
萧挽风背对厨房,侧耳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