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车上这次不止是有司机,还有宴修赫的母亲。
宴修赫嘱咐我先不要下车,然後在车子停稳後,他一个人开车门走了下去。
晏夫人看到宴修赫後也下车大步走了过来,她不由分说,直接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宴修赫的脸上。
我大惊,想要下车却被司机阻止。
“简总,您过去也没有用的。”
我略微犹豫,知道司机说的对,便停下了开车门的动作。
晏夫人语气凌厉训斥宴修赫,“看看我生的好儿子!居然能把自己名下5%的股份都转给蒋政廷那个野种!!!”
宴修赫不言不语。
晏夫人气急,“告诉我为什麽,又是因为简樱?!”
宴修赫的态度很平和:“在您让简樱去举报蒋政廷的时候,您就应该想好後果了。”
晏夫人顿时冷了眉眼,“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窝囊到这种地步!!”
宴修赫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果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才是真正的窝囊。”
晏夫人擡手又是一巴掌,她打得狠,直接将宴修赫的嘴角打出了血,“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把股份转让给那个野种!你听明白了吗?!”
宴修赫用手指擦掉嘴角的血,“父亲是怎麽病的,母亲您心知肚明。”
晏夫人闻言高傲的脊梁顿时一僵。
宴修赫很无力,“上一辈的恩怨,就不必再牵扯这一辈了。蒋程樱对不起您,但蒋政廷没有。”
晏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宴修赫的口中说出,她怒极,反而笑了,很荒唐的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宴修赫便不再言语。
晏夫人忽然发飙发狂,“我这三十多年过得是什麽日子你不是不清楚!蒋程樱命贱死的早,她欠我的,难道不应该让她儿子来还吗?!”
宴修赫平和陈述,“所以,您吩咐保姆虐待小时候的蒋政廷,利用娘家的权势让刚刚大学毕业的蒋政廷无法在商圈里立足。蒋政廷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要跟我挣晏家的财産,他一开始就是想要自己创业。不是您把他逼得没有办法,他才起了逆反之心吗?甚至包括父亲在内,他知道有愧于我,有愧于您,所以一早就把晏家12%的股权转到了我的名下。不出意外,即便父亲百年之後,即便蒋政廷回到晏家,他也不可能在我之上。您为什麽就是不能退一步?非要这样鱼死网破,还要把这些事情都告诉父亲。现在您开心吗?真的开心了吗?真正对不起你的蒋程樱并未受到任何惩罚,父亲被您气到病危躺在重症监护室,但他该不爱您还是不爱。”
晏夫人猛地一震,不知道是那句蒋程樱并未受到任何惩罚还是那句晏董事长该不爱她还是不爱她,晏夫人的眼眶迅速泛了红。
我从来都不知道,晏夫人居然会让保姆虐待小时候的蒋政廷,并且对当年刚刚大学毕业的蒋政廷各种打压。
宴修赫看着自己的母亲,但眼眸中并没有任何情绪,“您最大的错误就是在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婚姻里不断内耗自己。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值得的男人,您内耗了自己整整三十年。”
宴修赫话落,便吩咐晏夫人的司机,“送夫人回去。”
司机恭敬称是。
宴修赫随即返回自己的车,他疲惫极了,刚才那些话,他以一个儿子的身份说给自己的母亲听,并不好受。
但他明明已经那样难过,但还是反过来安慰我,“没事了,都会过去的。”
当天晚上,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晏董事长醒了。他稍微才有了些意识,便急召宴修赫去见他。
宴修赫不放心我自己在家,有了上次的教训,不管我怎麽说,他都必须把我带在身边,然後一起去了医院。
但晏董事长的病房不能随便进,我便只能在病房门外等着。
病房门外有保镖,宴修赫特意吩咐了保镖要对我寸步不离。
其实我哪也没心情去,只坐在病房门外的板凳上发呆。
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不大,但很缠绵。
我起身走到长廊尽头的窗户台,那里能看到医院楼下的花园。正值盛暑,百花齐放,但我却没有心情去欣赏那样的美景。
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看了眼来电显示,一个陌生号码,没备注。
我继而按下通话键,“你好。”
电话那边是滴滴答答地风雨声,短暂的沉默之後,是一个熟悉的男音,“他醒了?”
我听出是蒋政廷,一瞬间瞳孔放大。
蒋政廷在电话那边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脱离危险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晏董事长,但我心里憋着气,不言不语。
蒋政廷半分嘲讽,“怎麽?跟我记仇?”
我默了一秒。
这时一只野猫从二楼的栏杆上跳了下去,大抵雨天地滑,它非常凌厉地叫了一声。
而就是这一声猫叫,同时在我的耳边和手机里出现。
我顿时反应过来,下意识从窗户台探出身子向外张望。
在医院花园的角落里,蒋政廷穿了一身黑色的衬衣西裤,几乎要与这无边的夜色融为一体。
呼啸的风席卷着树枝,沙沙做响直往我耳朵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