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尔仍然面无表情,那双眼睛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静静地,没有任何情感反应地看着玛硫和穆,那眼神里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又或者说,那只是他们内心深处巨大的慌乱与不安,在娜塔尔那份乎想象的面无表情之下被无限放大。
玛硫和穆,此刻就像是被她那冷硬的眼神,无情地、活生生地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分毫。
他们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喉咙干燥得像是被沙漠的风吹过。
整个舰桥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而压抑,仿佛空气都被抽走了大半。
那种沉默带来的尴尬,像一个无形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吞噬掉他们全部的体面与尊严,现场因此变得异常尴尬。
一阵死寂之后,娜塔尔那绷紧的唇角,忽然间,难以察觉地轻轻下沉。
她的胸口微不可见地起伏了一下,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接着,一声轻微却带着明显无奈的叹息,从她紧抿的唇间溢出,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那双本该严肃的眉眼间,此刻却凝聚着一丝淡淡的疲惫和困扰,她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动作里藏着一丝说不出的苦涩,像是对自己此刻所见感到无比无奈,又像是在嘲讽自己的多余。
她的声音,即便带着被压抑的情绪,依然保持着军人特有的冷静与清晰:“唉——————请不要用那种看到可怕东西的眼神看我。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分清楚场合。”
娜塔尔的语调虽然波澜不惊,但字字句句却如同锋利的刀刃,精准地落在玛硫和穆的心头。
她的眼神虽然依旧冰冷,却也在那句警告中,染上了一层更深的无奈。
说着,娜塔尔的眉头轻轻拧了一下,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极为短暂的,困扰之余的自嘲。
接着,她那向来严谨的唇角,此刻竟然罕见地向上勾勒出一个极为淡漠,甚至带着一丝困扰的苦笑。
那笑容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那是被现实打败后的认命,是看透一切后的空虚,也更是隐藏在平静表面下,无法言喻的辛酸与苦涩。
她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也在苦笑的同时,失去了一点本该有的鲜活,变得有些呆滞。
“我早知道了。”
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平静得近乎哀伤,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又像是在念诵一句早已了然于心的箴言,那声音没有任何指责,没有丝毫愤怒,唯独充满了沉重与疲惫。
“你们两人……互相喜欢的事。”
这番话,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劈开了玛硫紧绷的心弦。她本以为会劈头盖脸的责骂,本以为会歇斯底里的质问,但娜塔尔的反应,却完全出了她的预料。
没有怨怼,没有歇斯底里,只剩下那份平静到令人心悸的接受。
这平静,比任何责骂都来得更加沉重,更加讽刺,也让玛硫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不受控制地,几乎要将她溺毙。
“娜塔尔——————”
玛硫的喉咙里,涌出含糊不清的音节,她感到双腿开始软。
娜塔尔那一声近乎平静的宣言,比任何指责都更具杀伤力。
它就像一块重石,瞬间压在了玛硫的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份平静之下,所蕴藏着的巨大悲伤和克制。
娜塔尔的视线再次扫过玛硫和穆,随即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再度垂下了眼帘,她的目光变得游离,似乎在寻找一个可以放置的重心,最终落在不远处的舰桥仪表板上,像是要将自己的情感和这冰冷的机械融为一体。
她的声音,此刻变得更加低沉,仿佛带着一种疲惫的呢喃,同时又隐隐蕴含着一丝,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自我批判与无奈:“但是,请不要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其他船员,会随时进入工作场所的地方,做出如此……放纵的举动。这不仅有碍观瞻,更会影响军心。至少,至少等到你们其中一人的私人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