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虚空里的失重感像团浸了水的棉絮,裹着五脏六腑往下坠。
卜凡咬着后槽牙,胳膊勒得更紧些——赖雪的尾扫过他下巴,带着淡淡的药香;赖瑶短刃的刀柄硌着他侧腰,那是她惯用的握法;紫菱的星矢碎片扎进他手背,细血珠渗出来,倒比混沌里那些幽光更真实。
"稳住神识。"他喉咙紧,声音却故意放得轻快,"雪姐,你的小药瓶没摔碎吧?
回头我要是吐在你身上——"
"闭嘴。"赖雪闷声打断,可指尖还是悄悄勾住他腰带。
她的灵力波动比平时弱了两成,卜凡能感觉到她胸口的起伏比寻常快三倍,显然还在强压着方才咳血的伤势。
混沌里突然闪过一道幽蓝灵光,像根细针扎进卜凡眉心。
他猛地闭眼,太阳穴突突跳起来——这是神识受创的征兆。
上回在千机阁被阵法师围攻时,他也这么疼过,当时还是赖雪用玉露丹给他吊的命。
"老铜,该你了。"他在心里默念,掌心轻轻拍了拍怀里烫的青铜镜。
这法宝自打认主后,总在他最狼狈的时候蹦跶,上次被鬼修追进乱葬岗,它突然蹦出个"驱邪咒";再上次和赖瑶赌酒,它又冒了个"醒酒诀"。
现在虚空里这股子混乱劲儿,该轮到它显显本事了。
青铜镜的震颤顺着掌心往上爬,卜凡的头疼竟慢慢散了。
他试着放开神识,像撒网似的往四周探——混沌里那些幽光突然成了线头,被什么东西轻轻拽着。
他猛地睁眼,瞳孔里映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引力波动,像根透明的线,往西南方向延伸。
"那边。"他偏头,下巴蹭到赖雪顶,"有东西在拉我们过去。"
紫菱的呼吸陡然一重。
这姑娘向来稳当,此刻指尖却微微颤。
她松开卜凡的衣襟,双手快结了个星辰印,额间星纹亮起时,三颗本就黯淡的星子又暗了一分。"星辰引路术!"随着她低喝,七道星光从她指尖窜出,在众人腰间绕成光链。
链上星芒流转,连虚空里的幽光都被吸过去几分。
"这地方不对。"紫菱咬着唇,光链在她掌心勒出红痕,"灵气乱得像被人揉碎的星图,倒像是某种大阵的核心。"
赖瑶突然抽了抽鼻子,短刃"唰"地弹出半寸。
她松开卜凡的腰,脚尖点着虚空往斜上方飘去,间银铃叮铃作响。"姐,你看!"她指尖凝出一道火诀,橙红光焰里映出几缕若隐若现的灵纹,"这些纹路和命运回廊墙上的图谱!"
赖雪的睫毛颤了颤。
她松开勾着卜凡腰带的手,从袖中摸出块半透明玉牌——那是观命者总部的通行令,上次逃出时她用血咒烧了半块,现在还留着焦黑痕迹。"这不是普通的空间裂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玉牌在掌心投下幽蓝阴影,"是观命者的藏经之地。"
"啥?"赖瑶的短刃"当啷"掉在光链上,"那老东西的藏宝阁?"
"我当年被追得走投无路时,误闯过外围。"赖雪指尖摩挲着玉牌上的裂痕,眼神忽然飘远,"他们说这里藏着三千世界的命轨,动一块碑就能改一国运"她突然回神,攥紧玉牌的手青筋直跳,"但这里有禁忌法则,擅自闯入的修者,神识会被命轨绞碎。"
"绞碎?"紫菱的星子又暗了一颗,光链上的星光跟着晃了晃。
卜凡却突然笑出声,胳膊圈着赖雪的腰往自己这边带了带:"那正好,咱们替天行道,顺道拆了他们老窝。"他说这话时,青铜镜在怀里烫得厉害,烫得他后背都湿了——这老东西,每次他说硬气话时都凑趣。
引力越来越强。
混沌里浮起幽蓝光晕,一座青黑石碑如巨兽般缓缓显形。
碑身足有十丈高,上面爬满流动的金色符文,每一道都像活物似的扭来扭去,偶尔窜出几缕,在虚空中勾勒出模糊的画面:有帝王登基,有城池倾覆,有孩童在桃树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