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军伤得不算严重,左腿膝盖破皮、肿起一片,但骨头没什么大碍。
当晚,他缠着白布条,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挪回家。一屁股坐在门槛边,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抽得满身呛人的烟味。
村里知道这事的人背地里都笑话他自不量力,还说他家的轩轩手脚不老实,早该有人教训,赵屠户这次动手,算是替大伙出了口气。
在这件事上,大家都悄悄站在了屠户那边。
陈志军自然是再不敢去招惹赵屠户,心里不爽但无可奈何,连这次被揍的医药费都只能自己咬牙承担。
他郁闷至极,每天回到家都沉着脸,吃饭时也一声不吭,吓得喜妹几个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家里气氛格外压抑。
婆婆觉得今年家里铁定是沾了霉运,才会生出这么多的坏事,于是特地跑去庙里,求了好几个护身符回来。
一共五个,黄纸烫金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暖光。
她将其中一个叠好收进自己的钱包,余下四张开始仔细分配。
趁着老伴午睡,轻手轻脚掀开枕头,把护身符塞在棉絮夹层;转头唤来儿子陈志军,叮嘱他贴身放好;又用红丝线分别系在轩轩和锦程颈间,边系边念叨"保平安",反复调整到不松不紧才安心。
五个护身符转眼都有了归属,没有春花和她三个女儿的份。
春花的心凉透了,她知道在婆婆眼里,媳妇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孙女则是迟早要嫁出去的,她们都没被她当成家人。
她最近看清了丈夫,也看清了公婆,可又能怎样呢?嫁过来这么多年,孩子都生了好几个,日子再不如意,也只能咬着牙继续往下过。
欣慰的是,她有一个好娘家。
这天,三妹喜气洋洋地来了,带来自己即将结婚的喜讯。
春花又惊又喜,紧紧拉着妹妹的手,眼眶泛红:"你终于也要做新娘子了,你一定要幸福。"
三妹笑着反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温柔:"姐,你就放心吧,文健对我好着呢。"说着,她眼神关切起来,"倒是你,最近过得怎么样?你好像又瘦了一些。"
春花本想吐吐苦水,但又担心影响三妹心情,于是笑着说:"都挺好的,孩子们也听话,你姐夫今年没出远门了,就近找了工作做,每晚能回来。"说着她忙转移话题,"妈身体还好吗?秋叶工作还顺利不?你们在城里住得习惯吗?"
三妹也挑欢喜的事说,从二姐夫与人合伙开了个幼儿园,到妈妈去当副园长,再到秋叶打算要宝宝了。
春花高兴不已,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聊了好久,仿佛又回到小时候挤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的时光。
“差点忘了还要去外婆家报喜。”聊着聊着三妹突然一拍脑门,从椅上弹起来。
“外婆……”提到外婆春花有些惭愧,同村的外婆家,不过隔着半里土路,自己却被灶台、尿布和婆家人的吩咐绊住脚。
上次去外婆家,好像已经是前年的事了。
“我跟你一起去。”春花抓住妹妹的手腕,三妹愣了愣,马上笑开,“好,咱们姐妹俩一起去。”
姐妹俩于是手挽着手,带着锦程和荔瑶,一个拎着装满红鸡蛋的竹篮,一个提着陶罐,里头是新腌的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