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开始告诉自己:得去改变,不能让喜妹将来也活成自己这副窝囊的样子。
可刻进骨头里的性子哪是说改就能马上改的?
当婆婆又在指桑骂槐时,她明明想像秋叶那样挺直腰板怼回去,喉咙却像被棉絮堵住,最终又习惯性在心里默念“忍忍就过去了”。
日子确实忍忍就过去了,大人们的鬓角悄悄添了白,孩子们在一点点长大,而轩轩,像脱了缰的野马,在顽劣的路上越跑越远。
这孩子刚入学时还能捧着满分试卷让爷爷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如今作业本上的红叉密密麻麻,能及格就很不错了。
在学校他根本不用心学习,整天撒野胡闹——不是揪女生的辫子看她们哭,就是抢同学的橡皮往自己兜里塞,有好几次把新来的年轻老师都气哭了。
今年开学不到半月,班主任王老师就找到家门,深蓝色的衣袖上还沾着半块黏糊糊的麦芽糖——那是轩轩趁老师不注意时偷偷抹上去的。
“上课拿弹弓打窗户,差点把玻璃打碎了,”王老师推了推下滑的眼镜,镜片上蒙着层未擦净的粉笔灰,“问他为什么这么干,这孩子眼皮都不抬,说‘上课无聊想玩’。”
奶奶把轩轩拽到身前,堆着笑赔不是:“孩子还小不懂事,他爸妈都不在,我这当奶奶的……”
话没说完眼眶先红了,再说不出半句。
王老师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叹了口气,叮嘱一句“好好管教”,便离开了。
轩轩挣脱奶奶的手,对着王老师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转身蹦跳着去掏裤兜里的弹弓,对着王老师的背影就是“咻”的一下。
好在打偏了,没打中。
第二天去上课,依旧“想怎样就怎样”,上画画课时,其他孩子用蜡笔认认真真描着彩虹,他却在画纸中央涂了团棕黑色的大便。
李老师弯着腰耐心引导他:“彩虹那么漂亮,不试着画一条吗?”
他把蜡笔“啪”地摔在桌上:“狗屁彩虹,不画!”
李老师脸上的笑纹瞬间僵住:“就算不画,也不能在纸上乱涂啊……”
前排的男生好奇回头来看,立刻拍着桌子爆出狼嚎似的笑:“哈哈!他画了一坨大便!”
这声喊如同点燃炮仗的引线,教室里“哄”地炸开了锅。
“在哪呢在哪呢?”
“让我瞧瞧!”
“给我也看看!”
孩子们推搡着往前涌,课桌椅被挤得吱呀作响,教室里顿时乱成一团。
李老师喊了好几声“安静”,声音都喊哑了,才勉强让教室里的喧闹平息下来。
她走到轩轩桌前,脸色铁青,把一张新画纸“啪”地拍在他桌上:“重画。”
轩轩斜靠在椅背上,嘴里叼着根铅笔:“不画。”
“必须重画!”李老师又把画纸往前推了推,“这是课堂作业,每个人都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