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晏不再隐瞒,将这段时间的恩怨一一道来,条理清晰:
“从最初在诗会上,宋公子因嫉妒学生夫郎而百般刁难;到后来他欲强纳学生为婿未果,觉得失了面子,怀恨在心;再到后来闹市纵马伤人,反被宋山长责罚禁足……”
裴清晏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字字句句都透着压抑的愤怒:
“宋公子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且行事乖张。他被禁足数月,心中必定积怨已深,恨毒了我们。”
“此次时哥儿被诱至醉仙楼,那现场留下的‘暖梨香’价值不菲,绝非寻常百姓能用得起。且能有如此财力买通人设局、又能让京兆尹如此忌惮不敢查案的,放眼京城,除了背靠长公主府的他,学生实在想不到旁人。”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是用人命做局的构陷。”
说完,裴清晏静静地看着郭淮,等待着他的反应。
郭淮听完,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惧色,反而沉着地点了点头。他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长公主一世英名,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
郭淮冷哼一声,豁然起身,官袍随着他的动作带起一阵风。
看着裴清晏,语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裴解元放心!本官既然接了这案子,就是奔着真相去的!在大理寺的公堂之上没有皇亲与国戚!”
“不管他背后站着谁,只要查到实证,哪怕是长公主府,本官也绝不会徇私枉法!大理寺的招牌,绝不能砸在权贵手里!大晋的律法,也不是给他们当摆设的!”
这番话,说得正气凛然,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裴清晏心头的阴霾。
裴清晏心中大为感动,眼眶微热,再次深深行礼:“大人高义!学生替夫郎,感激不尽!”
两人在茶室里又坐了一会儿。
虽然有了郭淮的承诺,但等待结果的过程总是煎熬的,每一刻都像是在油锅上煎熬。
郭淮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最见不得干坐着浪费时间。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辰尚早。
“与其在这干等结果,不如咱们出去转转。”郭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
“案子不能只在死人身上查,活人嘴里也能掏出东西。”
裴清晏一愣:“大人的意思是?”
“你说的那个传话的婆子,是个关键证人。”郭淮抓住了重点,母亲能有证据牵扯出母后主使的就是那个婆子,
“只要找到她,一切便都迎刃而解。”
“可是……”裴清晏叹了口气,面露难色,
“学生之前和友人都去找过了,拿着特征去双桂胡同和桂花胡同挨家挨户地问,附近的邻居都说没见过这么个人。”
“邻居没见过,不代表旁人没见过。”
郭淮大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有些时候,越是不起眼的人,看到的越多。那些整日里在街面上讨生活的人,眼睛比谁都毒。走,去双桂胡同看看。”
裴清晏也觉得这话在理,连忙快步跟上带路。
从京兆衙门到双桂胡同并不远。
到了地界,郭淮急着去敲周围住户的门,而是背着手,慢悠悠地在胡同里走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