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酒足饭饱,朱逢春用披风将大妹裹严实才双双出了双桂胡同。
好在朱宅不远,就几步路。
霜前冷雪后寒,他们才出了烧了炭盆的屋子,一时之间走在风雪中,倒不觉得冷。
反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意境,只是朱逢春醉的已经步子虚了,大妹自然不好一个慢悠悠的赏雪。
搀扶着朱逢春快步的回了家。
杨朝峻自然是住在了双桂胡同,因为太晚也来不及重新收拾出一间房,就是现点火盆子烧到屋子暖也要一两个时辰。
干脆就跟许长平挤一屋,反正京城的房子里除了床还有个大炕。
次日是大年初一,裴清晏等人按规矩祭拜了天地祖宗,虽然简陋,却也心诚。
一直到了初三,众人的酒劲儿才算是彻底缓过来。
杨朝峻在裴宅歇了两天,精神抖擞,大年初三的下午,拉着裴清晏、朱逢春和许长平在书房里围炉煮茶,这才正式续上了除夕夜那个未完的话题。
炭盆里的火苗舔舐着壶底,茶香袅袅升腾。
杨朝峻夹了一粒花生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们没在江南的榜单上看到他们,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在江南考。”
“他们三人,也过了秋闱的乡试。只不过,他们是提前到了京城,在顺天府考的乡试。”
此言一出,朱逢春瞪大了眼睛:“还能这么操作?这不是作弊吗?”
“不算作弊,只能说是钻空子。”裴清晏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按大晋律例,各省的秀才考举人,原则上是在本省贡院考。但若是国子监的监生,或者是有些特殊情况,也可以在京城的顺天府考。”
“顺天府的乡试虽然竞争也激烈,毕竟汇聚了北方的才子,但相较于江南科举大省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惨烈,顺天府的录取名额相对较多。且就在天子脚下,考官多是京官,若是中了,日后的人脉也更广,机会更多。”
许长平冷笑一声,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
“看来这谢家是为了让谢同书中举,下了血本了。这一番运作,怕是没少花银子打点。”
朱逢春一听这名字就来气,想起之前那个谢同书院试后那副眼里没人、鼻孔朝天的样子,就忍不住嗤笑出声:
“嘿!我就说呢!这孙子肯定是觉得自己学问不行,在金陵府考肯定会输给我大舅兄,拿不到解元,面上无光,所以干脆跑来顺天府考,避开我大舅兄的锋芒!”
当时院试谢同书的名次的确很好,说明也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
想要来京城博一个解元的名头不是异想天开。
朱逢春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拍着大腿乐不可支:
“咱们大舅兄那是凭真本事杀出来的解元,他谢同书充其量就是个走了捷径的软脚虾!哎哟喂,笑死我了,这算不算未战先怯,落荒而逃啊?”
杨朝峻难得地赞赏地看了朱逢春一眼,夸道:
“你这次倒是聪明了一回,算你猜对了一半。”
他放下筷子,神色稍微严肃了些:
“避其锋芒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