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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溯,他那个刚刚在墓园里间接相见,又在照片中惊鸿一瞥,浑身写满了疏离与戒备的外甥,如今就一个人住在那样一个地方。
这个认知让云雪霁的心微微揪紧。
他几乎可以想象,一个敏感而孤独的少年,日复一日地生活在那样冰冷、压抑、甚至带着某种阴邪气息的环境里,内心该是何等的荒凉与封闭。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在自己离开后,那墓园中少年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神下,隐藏着的惊涛骇浪与深深的自毁倾向,或许与这居住环境也不无关系。
“也不知道裴溯现在回去了没有……”
云雪霁望着那阴森的屋顶尖顶,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牵挂和忧虑。
一个清晰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并迅变得坚定。
无论裴溯对他这个“便宜舅舅”抱有何种猜疑和敌意,他都必须尽快地、真正地走进那孩子的生活。
“兰生,”他忽然开口,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裴家老宅的方向,“回头看看,这栋别墅里还有哪些空置的、采光和通风最好的房间,按照……嗯,按照十八九岁男孩子的喜好,尽快布置出来。要明亮,温暖。”
兰生微微一怔,随即了然,“您是打算……邀请裴溯少爷过来住?”
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正是迎着朝阳翱翔的时候。
裴溯……自然该活在阳光下。
虽然现在有点儿难度,但他相信自己有一天一定可以做到。
“嗯。”云雪霁淡淡应了一声,“日后与他熟悉些了,总要试试看能不能把他从那鬼地方里拐出来。那地方,不适合他。”
他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照片中裴溯那双冰冷中带着倔强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他不愿意过来……那也没关系。”
“我可以搬去裴家老宅,陪他一起住。”
对他而言,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把裴溯从那个泥沼般冰冷的环境里带出来,接到自己身边,用光明和温暖包裹他;要么,他就亲自踏入那片泥沼,陪着他一起面对那里的黑暗与阴冷。
无论如何,他不能再让裴溯一个人,留在那栋如同巨大棺椁一般的宅子里,独自承受一切。
裴家老宅孤零零地矗立在半山腰,像一头蛰伏在阴影里的巨兽,那尖耸的屋顶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冷硬的、阴郁的光泽。
盘山公路蜿蜒至此,仿佛也刻意绕开了这片过于沉寂的区域。
裴溯的身影出现在老宅那扇沉重的、雕花繁复的铁艺大门前。
他脚步很轻,软底的黑色皮鞋踏在碎石小径上,几乎听不见声响。
左手指尖,那枚被摩挲得温润的硬币依旧在灵活地翻转、跳跃,如同他此刻无法平静的心绪。
右手则捧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瓣洁白无瑕,在昏暗中散着幽幽的冷香,与他周身萦绕的阴郁气息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
在即将推开那扇内门时,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
指尖翻转的硬币倏然停止,被稳稳夹在指间。
他空着的左手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并无丝毫褶皱的黑色西装外套领口。
随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承载着太多模糊记忆与母亲气息的硬币,滑入左侧口袋。
做完这一切,他才伸手,轻轻推开了那扇散着无形压抑气息的沉重大门。
“吱呀——”
门轴出干涩冗长的呻吟,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随着门缝的扩大,屋内的景象如同一个尘封的潘多拉魔盒,缓缓开启在他面前。
没有预想中的灯火,只有一片近乎凝固的黑暗。
月光吝啬地从他身后投入一道狭长的光带,勉强照亮了门口的一小片区域,随即就被更深沉的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