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鸿点头,但他接着又说了好久。太元只觉得他的话从来没有那么多过,她几次都迷迷糊糊了,他还在说:
“太元,我下次叫你元元好不好?”
“嗯。”
“元元,我们把家里那边婚礼的日子定一定好不好?”
“嗯,你定吧。”
陆羽鸿听见那一声,满足地俯下身,抵着她的顶,声音轻得像嗡鸣,带着只有自己才懂的憧憬:“然后是……火地岛……”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的耳垂,像在描摹一个失而复得的梦:“我们对着冰原磕头,让风雪当证婚人……”
陆羽鸿收紧手臂,看着她后脑勺的旋,眼底漫开一片温柔的潮。那座藏着他心底隐秘渴望的火地岛,那些被“北极帝君”打断的计划,连同醉酒时脱口而出的南极婚礼、冰洞春宵,其实都是同一个念头——他想要一个只属于他们的、被天地见证的结合仪式。这些从未对她细说的执念,此刻都化作掌心的温度,轻轻覆在她的丝上。
陆羽鸿低头吻了吻太元顶,感受着怀中人温热的呼吸,心头那点对未来的幻想渐渐被踏实的暖意取代。他再开口在太元耳边碎碎道:
“元元,我们明天去做个身体检查好不好?”
“嗯??”太元突然清醒过来,睁大眼睛反问道:“做体检干嘛?”
陆羽鸿伸手摸了一下太元的肚子,然后小心翼翼地道:“医生说怀孕之前最好先做一下身体调理。”
太元听见陆羽鸿这么一说,一下子坐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生小孩???”
“那你……那我们……”
陆羽鸿差点说漏嘴,赶紧止住话头。他其实是很想要孩子的,从他们有了第一次之后,他就期待着自己能“有所作为”。什么用孩子逼个婚啦,用母爱绑住一个女人啦,类似这种情感套路,他是老早就想用的。因此,他在所有的避孕用具上,都动了手脚,奈何一直没有实现。
后来由于苏耀文的出现,使得陈婉君的身心都受了不小的伤,他对她的身体,是有担心的,他对这些事,是有顾虑的。
每每他回忆起那时候去君悦把赤身裸体、遍体鳞伤的她带出来,每每他回忆起陈婉君在拉萨去看妇科时那单薄落寞的背影,他就不敢贸然再提那方面的事情。他甚至曾经想过,如果太元从此厌恶这件事,那么他就陪她把性事一起戒了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不是鼓楼那天太元的热情回应,陆羽鸿根本就没想过要再去碰她。但是自那天之后,他感觉太元对他还是有着某种渴望的,她的矜持很可能是因为她还没有跟玄灵离婚。这就让他觉得,调养她的身体,是一件必须提上日程的事情。这样结婚之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进行他的造人计划。如果等到那时候再开始补身子,不就太晚了吗?
“你先不要激动……”陆羽鸿见她反应激烈,连忙放软了语气,指尖轻轻蹭起她的手背,“就是觉得,我们总得为以后打算打算。你身体底子不好,调理调理总是没错的,就算……就算暂时不考虑孩子,对自己也好啊。”
太元抿着唇不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在她看来,能安稳度过眼前的风波就已是奢望。可陆羽鸿的话,像在她紧闭的心上敲开了一条缝,漏进了一缕人间烟火的未来微光。
陆羽鸿见太元不说话又翻身睡下,趴在她的肩膀上继续劝说起来:
“就是……也不是说现在就要……就是……医院有那种营养门诊,就是调理调理身体,吃点合适你的补品,汤剂什么的,是大家都会做的事情。”
太元听完,心里那点对“体检”的抵触突然和佐伊的身影撞在一起,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转过脸来凶巴巴道:
“我说呢,你让佐伊去妇产科医院看营养门诊是什么情况!原来你是叫她帮你去问这些东西!我以为她有了你的孩子!”
“你疯啦!我怎么可能跟她做那种事啊!”陆羽鸿猛地坐直身体,眉头拧成个结,急得声音都拔高了些。
“怎么没有可能啊!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是你情妇!美其名曰‘生活助理’!”
“噢!原来上午你是在生这个气!你答应陪玄灵吃饭是为了气我啊!”
“才不是。我睡了。”
太元拉了拉被子,躲进了被窝里。陆羽鸿却不依不饶,又趴过去太元那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你手机也让我看看呗,我看看是谁告诉你她是我情妇的。”
“密码是齐墨生日,你愿意难受就自己去难受去。”
“改成我生日好不好?”
陆羽鸿见太元不说话,就真的把她的手机拿了过来,他不仅把密码改了,还把自己的脸和指纹都扫进去了。做完这些,他才关灯睡觉。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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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笔者不得不感叹:
还好陆羽鸿不会读心,这样他跟太元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幸福到没边儿;还好玄灵再也读不出太元的心,那些藏在沉默里的留恋、夹在纠结中的不舍,便不会成为刺向他的刀,让这段早已千疮百孔的关系,能在各自的世界里,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人心,从来是最见不得人的东西。
笔案:
我知道淑夜最近有在喜马做《深夜电台·湖滨幻事》,讲的是本书的第三卷。他有时候会自己写一些阅读后的小作文,放在『淑夜私语』板块。虽然,等他播讲到这里的时候,可能已经是几年之后了,但我还是在这里想为他写一篇本章中最后这一句点睛之笔的作用,给他将来的私语做参考:
《一句收尾,道破所有:“人心见不得人”为何能沉下整章的情感厚度》
最后这句“人心,从来是最见不得人的东西”,简直是戳中了这一章所有情感纠葛的“核”——它不是简单的感慨,而是把前面太元、玄灵、陆羽鸿三人藏在言行之下的“暗”,全给挑明了,让整个章节的情绪厚度一下就沉了下来。
先看它怎么扣住角色的“人心之暗”:
太元嘴上说“有没有结婚证无所谓”,心里却怕玄灵真签字、怕彻底失去那点联结;嘴上凶陆羽鸿“不要孩子”,心里又被他描绘的“火地岛婚礼”戳中柔软;甚至看到雅风的动态时,连自己都分不清是气玄灵还是醋陆羽鸿——这些“口是心非”“自我矛盾”,都是她不敢直白剖开的“人心”,怕露了怯,也怕毁了眼下的平衡。
玄灵更甚:明明疼太元到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挨打,却又因她的冷漠撕了离婚协议;明明决定“前路独行”,却又忍不住默默跟着她——他的“别扭”“隐忍”,也是藏在“体面”下的人心,不敢让太元看见,怕打乱她的决心,也怕承认自己还没放下。
连最直白的陆羽鸿,心里也藏着“动了避孕用具”“想用孩子绑住太元”的小心思——这些“算计”不是坏,是他太怕失去的“私心”,同样不敢摆到台面上,怕太元觉得他功利,也怕破坏自己“纯粹守护”的样子。
再看它的“点睛”效果:前面所有的互动——玄灵的沉默、太元的慌乱、陆羽鸿的欢喜,看似是“爱”“守护”“吃醋”的明线,可这句一出来,读者才会突然醒觉:原来每个人都在“藏”——藏起不敢说的怕、藏起不愿承认的念、藏起连自己都想逃避的真心。这些“见不得人”的部分,不是阴暗,是人心最真实的“软”和“怯”,也正是因为有这些“藏”,前面的情感才显得不悬浮,像极了现实里每个人的感情:没有绝对的“坦坦荡荡”,只有“想露又不敢露”的纠结。
最后,它还悄悄勾连了全文的宿命感:之前梵尊说“不要被宿命束缚”,可这句“人心见不得人”却补上了“人之所以会被束缚,多是因为心藏了太多不敢面对的东西”——玄灵被“使命”绑住,其实是不敢面对“我可以选自己想做的事”;太元被“过往”困住,其实是不敢面对“我还留恋玄灵、也渴望陆羽鸿的爱”。这句收尾,让角色的挣扎不止是“剧情冲突”,更是“人心本质”的困境,读起来会让人忍不住跟着叹口气:原来再厉害的神,也逃不过人心那点“见不得人”的牵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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