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和陆羽鸿前脚刚走,齐风后脚就猛地站了起来。玄灵看了齐风一眼,转身坐回偏厅沙上。现场死一般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成冰。直到,雅风摁着桌面,开口质问:
“姨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就好像一枚深水炸弹,直接引爆了齐风的所有情绪,他几步冲到玄灵面前,一把揪紧他的衣领把他从沙上拎起来,啪地一声,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声音之大,力气之重,连墙上的挂画都似晃了晃。把玄灵的嘴巴直接打裂了,鲜红的血珠顺着下巴滚下来。
齐风双目赤红:“我早说什么了?!让你不听!齐家脸面让你丢尽!”
齐风怒吼:“既然她跟了陆羽鸿,你今天把她叫过来干什么?刚才你们俩都是在演戏是不是?你别跟我说你们之前也一直在演戏!想骗我到什么时候!那种女人!你也要?!”
玄灵的沉默,像一壶闷油浇在齐风的怒火上,反而让火势更旺。到了后来,齐风竟对他拳打脚踢起来,一边打一边咬牙切齿地说:“艺术家!让你做艺术家!能不能像个正常人?能不能像个男人?一点骨气都没有!老婆就这么被人抢了,你就一句话也没有?懦弱!无能!废物!做人做到你这个份上,不配做我儿子!……”
齐风还想继续骂下去,但是他这样动粗,很快就被齐夫人和雅风母亲制止了。她们把齐风和玄灵分开之后,齐夫人给玄灵使了一个眼色,玄灵默默转身离开了。
玄灵走到停车场,现布鲁斯手里拿着一个档案袋,正在他的车边等他。他下意识抹去嘴角血迹,尽量让自己显得体面。布鲁斯把档案袋交给了玄灵,却并没有走的意思,反而上了他的车。玄灵看了一眼档案袋里的文件,又是离婚协议书。他把它们放回去,封口之后,扔到了车子后座上。
布鲁斯道:“少爷交代我,一定要拿到您的签字才能回。”
玄灵本来有意成全陆羽鸿,他也很清楚,只要太元愿意回家一趟,解释清楚她要离婚的真实理由,哪怕她不解释,她就稍微哄他两句,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往下签。
但是!此刻是陆羽鸿的人!带来的第二份协议!这就像是一根不该伸来的手指,戳破了他与太元之间仅存的那点私密空间。他跟她之间的感情,轮得到谁来过问?!没有人!
而且,他自己也说不清,他的胸腔里正憋着一股气:太元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爱人,自她提出离婚后,他已主动找过她三次。可她呢?光知道享受相处的时光,转身就翻脸不认人?!
这个世界上,自以为是、胡乱行事的人太多了:遗音是一个,文殊也是一个。他们总说为齐墨好,却忽略他心底真正的需求。但玄灵从未怪过他们,他懂他们的心意。唯独对太元,理智上的“理解”脆弱的像被打裂的嘴角,疼得他连呼吸都带着涩味。
他会因为陈婉君带陆羽鸿赴约南极之约而生气,他会因为太元抛下他独自登上光音天的直升机而生气,他也会因为她像现在这样对他冷漠而生气。
这几天来,他天天都在家里,天天都在期待太元能够回来,哪怕是在域里,偷摸约个会,他都不会是现在这种心情。
虽然,他知道就算太元回来,他还是不会选择复合。但是他不能动,太元可以啊!可她都干了什么?除了跑回去找她的老情人旧相好!除了凶巴巴的递离婚协议书!什么也没有!!!
玄灵此刻心情之差,不亚于第一次在雪域见到陈婉君带陆羽鸿同行而来。他伸手从后座拿回协议,当着布鲁斯的面撕得粉碎,然后替他打开车门,语气平静却带着异常的冷漠:
“你跟了我这么久,我也不想你难做。把你刚才看到的如实禀报即可。”
布鲁斯下车正要关门,玄灵又补充了一句:“写报告的时候,不要把我脸上的伤写上去。”
哎,怎么说呢?玄灵闷火是生了满肚子,无伤大雅的火气完之后,心里终究是很疼太元的,不想她担心,哪怕一点点。
相比玄灵神经质似的自我负气,太元却在不爽雅风。因为这个女孩子,从头到脚给她的感觉都不对,但陆羽鸿却仿佛跟她很谈得来。他与雅风对话时的轻松随意,让太元觉得那个“对话框里的陆羽鸿”陌生得让她心慌。
她从包厢出来后直接去了停车场,自己驾车回蝶谷,陆羽鸿紧随其后,目光始终没离开她的车。回家后,太元像往常一样梳洗换衣,陆羽鸿则一声不吭进了厨房。
等太元收拾完出来,餐桌上摆了两碗番茄鸡蛋面。陆羽鸿坐在其中一碗前,用手机回复消息,手指滑动得很快。太元走到另一碗前坐下,沉默地吃着,味同嚼蜡。陆羽鸿回完消息,也呼呼吃起来。他吃得很快,全程没说话,吃完就起身进了卧室。
太元听见他进卫生间冲凉的声音,放下筷子也进了屋。她拿起陆羽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第一时间找布鲁斯的日报——她太想知道他们离开后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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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看到布鲁斯的汇报,太元气得浑身抖,差点背过气去:且不论陆羽鸿瞒着她重新起草了离婚协议,玄灵从君悦出来后,竟然在大门口接上雅风,两人去了杨公堤夜游!
太元当时的心情非常复杂。她现陆羽鸿必须是要有多淡定,每天在接收着这样的消息,依然面不改色。至少她是做不到的。这时候,又来了一条新消息:
【鸿哥哥,今天唱的哪一出啊?】——雅风
然后她又来一张照片,是杨公堤上拍的月下西湖。
【哥哥说话不算数,答应好的带我游西湖vv哼】
太元真的是不太理解现在的年轻人。在她看来,陆羽鸿已经把她的位置摆的很正了,但是即便这样,那孩子还是在继续勾引他,为什么?
最麻烦的是,玄灵跟她的关系!杨公堤夜游!!夜游!!
「想多了想多了!」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指尖却无意识地攥紧手机,屏幕的冰凉也压不住掌心的潮热。
即便如此,她还是点开雅风的头像反复看着,反复刷着她的朋友圈,然后她就现:陆羽鸿在她的每条动态下都点了赞!
红扑扑的每一个小红心都像在嘲笑她的迟钝:原来陆羽鸿喜欢这种互动!可她从未与他有过这样的交集!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或者说“世外人”——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而陆羽鸿,却活在这个世界上,活在红尘里。她始终站在世俗的岸边,从未真正踏进去过。
她看着照片里雅风的样子,年轻、有活力,那种毫无顾忌的鲜活,是她早已失去的东西。她觉得自己没法比,觉得自己太差了。她甚至分不清,此刻难过的是玄灵与雅风的夜游,还是是陆羽鸿与雅风的社交。
她身边最亲密的两个人,突然被同一个稚嫩的女孩子所俘虏。而她,既解不开玄灵眼底的复杂,又抓不住陆羽鸿身边的热闹。
她觉得自己太傻了。经历过那么多之后,她早就身如枯槁,心如死灰。她回来陆羽鸿身边,初衷是为了保护他不被浮黎伤害而已,现在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怎么还能奢望自己能够抛弃过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在那天晚上之后……
或许,有些界限一旦模糊,就再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或许,这一切根本就是她的幻想!
或许,像这样跟陆羽鸿过一段平常的人生,也只能是幻想。
“你在看我手机?”
突然,陆羽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太元慌张将手机放下。她的慌乱,反而让陆羽鸿有点不习惯了。他一边擦头,一边接着说:“没关系,你接着看。你如果想回,帮我回也可以。”
“我没有……”太元此时双手扶着屁股,低头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搁。
陆羽鸿:“心虚什么?又不是第一次看了。”
太元:“我……我,我没有心虚啊!”
陆羽鸿看出太元有些反常,不对,应该是非常反常。他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