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右觉得她这个人很奇怪。
为什么和他能吵得不可开交,却又在旁人那里说他的好。
他又想起一日前尉缭告诉他说:永安说她愿意把在覆秋宫多年留下来的心得交给你,希望蒙大人不要嫌弃。
密臣之间的交谈,落在帛书上,必要时候可以保命。
厚厚一叠,分量很重。
“这么多,还都盖了两边的章。她为何不交给李丞相?”
“兴许是感念蒙大人在她下狱时候仗义直言吧。她说不管任何时候,她相信你和你哥哥胜过任何人。”
“…她真这样说?”
尉缭摆摆手,喝了口酒,想起了长公子婚事时候的对话,不由得自嘲,“老夫怎么知道是永安真心说,还是假意说。老夫真不懂你怎么想的咯……听陛下说,永安六岁之前,你不是常守在她身边?可当年赐婚,你非和王绾说什么宁可死也不想娶她。”
……
蒙毅大她七岁。
他常常随着哥哥进宫,常看到郑妃的小女儿在摘一种白色的花。
六岁之前的她……她确实和他待在一起很长时间。
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嬴政觉得嬴荷华和蒙毅才是青梅竹马,他的女儿从小喜欢的该是蒙毅。
那一日,春花烂漫,嬴荷华喊住他,“蒙毅哥哥带我出宫玩好不好?”
蒙毅后悔自己蹲了下来,被个小娃娃搂住脖子,他不好让她撒开。
“小殿下,长公子说你可以让……”
“不要。”嬴荷华眼泪包在眼眶,她望着他的眼睛乌黑乌黑的,是要把他望进记忆里,“你和父皇说,带我出宫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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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日,李客卿的幼子会入宫。他常年在宫外,兴许知道很多好玩的地方,不如再等等?”
“我以后还会有机会见到他的……但蒙毅哥哥,现在我只相信你。”
后来,他与兄长去看望祖父离开了咸阳一段时间。
他回来后,也就是韩非入秦的时候,一切不同了。
又要等上好些年,蒙毅才会恍然大悟,在黎明前的时刻,有一个世界已经苏醒了。
蒙毅等在门外这两分钟有些长,她怎么还不出来。
“臣觉得,殿下在这里不当……”
“啊?”许栀不明所以。
蒙毅转身瞬间,猛地撞上她那双乌黑的眼睛,太近了点,罕见的神采,让他不由得呼吸一滞。
“怎样?”她穿身绯袍,扬了脸,挑眉看他,“借身衣袍而已,难道大人不听蒙将军的了么?”
日光斜斜照在质朴无华的绯红衣料。
她头上的官帽肉眼可见的大了,碰巧风从她身后往前拂,耳鬓边一缕长从帽子漏出,往半空浮动,她抬手扶住那帽,袖管滑落半截,露出腕上只珊瑚镯,红与白撞得格外亮眼。
……
她没觉蒙毅的异样,但看到不远处一个廷尉官员正望着这边瞧,于是抓了他袖子,把他往书房里扯了一步。
他竟有一步踉跄。
她压低了声音,煞有其事道,“蒙毅。方才路上不是和你说了吗。这是为了一个制造天象语谶,我不能公开与兄长表现得太亲近。得要别有用心的人觉得我与兄长闹得很僵硬,最好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