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馨拆开封条,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病历复印件。
赵文山,那个一直被视作幕后黑手之一的管家,病历上赫然写着:晚期脑胶质瘤,压迫布罗卡氏区(语言中枢),确诊时间——三年前。
医学判定:患者已丧失完整语言组织能力,仅能出单音节。
如果赵文山三年前就哑了,那这几年代表他号施令、指控徐墨辰、甚至在电话里威胁叶雨馨的人,是谁?
“离间计。”阿福啐了一口,“这是想告诉我们,之前针对徐少的所有指控,都是有人借着赵文山的名头搞的鬼,想让我们窝里斗,或者怀疑之前的调查方向全错了。”
的确是离间计,但也足够恶毒。
这招釜底抽薪,直接把他们之前的很多推论变成了伪证。
叶雨馨捏着那张病历,纸张在她手里出脆响。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徐墨辰,后者正靠在残墙上,目光看着漆黑的夜空,似乎对这边的骚动并不在意。
她深吸一口气,将病历折好,塞进口袋。
此时,听证会已经接近尾声。
最后一位证人讲完,七位抄写员停下了笔,手腕酸痛得微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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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雨馨走上台。
她没有表激昂的演说,手里只拿了两样东西:母亲当年留下的那枚录音轴心,以及刚刚李浩杰打印出来的那份父亲签字的文件副本。
她把这两样东西并排放在八仙桌上,在那个老妇人留下的黑白照片旁边。
在那盏豆大的灯火前,她点燃了一把干枯的艾草。
白烟袅袅升起,带着一股苦涩的清香,绕着桌子转了三圈。
这是叶家老规矩,敬鬼神,也敬人心。
接着,她拿出一只斑驳的铜匣,将录音轴心和那份文件副本一同锁了进去。
“咔哒”一声,落锁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里格外清晰。
叶雨馨捧着铜匣,走到那七位抄写员面前。
她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拆成七份,每人给了一把。
“铜匣我会埋在老祠堂的门槛下。”叶雨馨的声音不大,却字字砸在地上,“钥匙你们拿着。从今天起,真相不需要神坛,也不该被一个人握在手里。哪天如果我也哑了、死了,或者变了,你们就把这匣子挖出来。”
这是一种权力的让渡,也是一种彻底的解脱。
人群渐渐散去,废墟重新归于寂静。
徐墨辰走到火堆旁,那是刚才为了取暖升起的篝火,现在只剩下几块红热的木炭。
他低头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手,从脖颈上摘下了那块他戴了二十多年的墨玉佩。
那是徐家嫡长孙的身份象征,是可以调动徐家隐秘资金的信物,也是无数人眼红的权柄。
叶雨馨看着他。
徐墨辰没回头,手腕轻轻一抖。
那块价值连城的墨玉划出一道抛物线,落进了滚烫的炭火里。
没有清脆的碎裂声,只有火焰猛地向上一窜,像是吞噬了某种沉重的祭品。
“这玩意儿太凉了,戴着不舒服。”徐墨辰拍了拍手,转过身,冲叶雨馨伸出手,“走吧,我想吃碗热馄饨。”
夜风卷着灰烬,从祠堂断墙的豁口灌进来,像一条冰冷的蛇,缠住人脚踝。
那堆篝火早已熄了大半,只余几块暗红木炭,在余温里微微喘息。
徐墨辰扔进去的墨玉佩,此刻正静静躺在炭灰深处——表面蒙了一层焦黑釉质,边缘却未碎,纹路犹存,幽光内敛,仿佛只是沉入一场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