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6章
景春熙第一次见到如此宏伟的议事厅,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这间足有三开的开阔厅堂,朱漆雕花的门楣上悬着"运筹帷幄"的金字匾额,两侧立着青铜铸造的猛虎烛台。
厅内被两道紫檀木屏风隔成三间,屏风上精雕细琢着山河疆域图,在烛光中泛着暗沉的光泽。
踏入正厅,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中央那座巨大的沙盘。
细腻的黄沙塑造出起伏的山川,蜿蜒的蓝绸模拟着江河走势,连城郭关隘都用微缩模型精准还原。
沙盘上密密麻麻插着红绿两色小旗,红色锦缎制成的令旗在穿堂风中轻轻颤动,绿色绸旗则稳如松柏。
景春熙注意到沙盘边缘还散落着几个精铁铸造的微型战车,轮轴竟能灵活转动。
左侧偏房的乌木门紧闭着,门环上挂着一把黄铜大锁,锁身上刻着繁复的蟠龙纹。
燕王玄色锦袍上的金线云纹在走动间若隐若现,他带着两人转向右侧偏房。推开雕花木门时,门轴发出沉厚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这个房间见证过的无数机密。
三四人才能合抱的楠木长案横贯整个房间,案面打磨得能照出人影。景春熙的指尖不经意触到桌沿,立刻感受到木材传来的沁凉触感。
墙上那幅绢本地图几乎占满整面墙壁,泛黄的纸本上用朱砂标注着要塞关隘,墨线勾勒的疆界旁还有蝇头小楷写的批注。她注意到地图右下角盖着鲜红的钤印。
景春熙垂首盯着自己的鞋尖,青砖地面上映出她紧绷的身影。胥子泽不动声色地拽了拽她的广袖,织锦面料在静谧的室内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两人在地图下方桌子对面的紫檀木圈椅落座时,椅子发出轻微的呻吟。发现这个位置恰好能看清地图全貌,他们一左一右却又不会正对主座——显然是精心设计的席位布局。
燕王在上首位坐下时,腰间玉佩与椅背上的铜饰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说吧,有什么要紧的事。”他的声音像浸过寒潭的刀刃,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来回扫视。
景春熙注意到他右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在烛光中泛着幽绿的光泽,指节处有道陈年的箭伤疤痕。
她突然想举起被胥子泽握住的手,这个动作让腕间的银镯滑到了小臂处。但他加重了力道,使她的手不能动弹,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磨蹭着自己的皮肤。
胥子泽剑眉紧蹙,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冷若冰霜,眼尾那颗泪痣在紧绷的面容上显得格外凌厉。“父王等等,”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清风这会儿应该快把东西送到了。”
起身时他猛地发力,景春熙的裙裾旋出急促的弧度。胥子泽几乎是提着她的手臂将她拽起,银镯猛然发出叮的一声响。
胥子泽看着她,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我们去等清风。”他说话时喉结剧烈滚动,颈侧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其实当胥子泽指节发白地攥住她时,景春熙就恍然惊觉自己的冒失,她差点就从空间往外取东西了。
他掌心渗出的冷汗沾湿了她的衣袖,那种湿冷的触感让她后知后觉地战栗起来。他拽着她疾步穿过回廊,乌皮靴踩在木地板上的闷响像擂在心头。
他绷紧的下颌线显出锋利的弧度,腰间玉佩的流苏剧烈摇晃着,在月光下划出凌乱的轨迹。